74、婚约(二)_农女阿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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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婚约(二)

  纪玉不再作声,只强硬地握起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绢替我将手指裹上。(Www.K6UK.COM)

  我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罢了,任由他替我止血。

  生气是一回事,可还不至于因为生气而不顾自个的伤痛。

  纪玉低着头,专注地将手绢两头打了个活结,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映衬下,在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鼻梁高直,薄唇紧抿。

  我咬着唇看着他,心里又是气又是酸,还带了点可恼的暖意。

  包扎好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好了。”

  生气和冲动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能强硬地压制一会儿,便会冷静下来,人都是这样,此时,我的心绪了冷静了不少,呼了口气,在灶前的小墩儿前坐下:“好了,你可以说了。”

  纪玉笑看了我一眼:“如今可以冷静地听我说了罢?”

  我怔了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原来他替我包扎伤口,还有这么一个用意,只冷哼了一声。

  纪玉也顺手拉了一个矮墩,在我身边坐下,慢慢地道:“我一直未与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你就打算瞒着我?像福家一样,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一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压着的那一阵火气又开始上冒。

  纪玉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道:“你看你,脾气还是这样,听上一句半句的就开始生气。”

  我扭头看向一边,抿着唇没做声。

  他道:“这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我爹在老靖南王手下当差,任的是四品的官职,宋伯父任的也是四品的官职,但任的是闲职,这倒合了宋伯父闲云野鹤的性子。我爹却是个事事操心的主儿,可这样性情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偏偏是一对知己好友。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在我和怜柔才八岁时,两家便替我们订下了亲事。谁知过了两年,靖南王落难,我爹被有心人陷害,牵扯上靖南王谋乱一事,还是宋伯父帮我逃得性命,此事我亦与你说过……”

  我点了点头,纪玉道:“宋伯父因一向任的是闲职,又生性淡泊,在此事上受的牵连并不大,只官降了两级,担了个六品的闲职。而此时,我已是家破人亡,纪家从与宋家平等,到云泥之别,宋伯母对我寄养在宋家颇有微辞,一是怕我连累了宋家,二来,也因我与怜柔的亲事,生怕委屈了怜柔……这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怪她。”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离开了宋家,带着纪正独自出去谋生?可你对宋小姐,一口一个怜柔叫得亲切,是因为小时候你们两家的情分?”

  纪玉怔了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与怜柔打小相识,在我小时候,两家来往颇多,又因为年幼,对子女玩笑并不避嫌,后来定了亲,结亲是笃定了的事儿,两家为了打小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也没有多加干预……”

  我喃喃道:“我还说我与你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原来你和宋怜柔才是……”

  纪玉苦笑一声:“那时年幼,虽已懂一些事情,但并没有其他想法,我只是将怜柔当妹妹当同伴看而已。我小时候是个淘气的,怜柔也是,两个人只顾着淘气了,哪还有什么想头?家逢大变,一夕之间逼着人长大,我明白了宋伯母对我的嫌弃,也因对宋伯父心怀感恩,不想拖累了怜柔,便起了离开宋府谋生的想法。那时怜柔年纪尚小,纪家变故也是众人皆知的,我逃得性命住在宋家也甚少人知晓,不少人还以为纪家一门已经绝了,就算那时怜柔退亲,也无人质疑,是以,我便留下婚书,留了信给宋伯父,将这门亲退了的意思与他说了。我以为……这门亲事就这样断了……”-本文晋江文学城

  “此后数年,我与纪正在柳树村汲汲求生,以的不过是个农户人家的身份,既无能力,报恩又从何谈起?我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后再报宋伯父相救之恩,怜柔与我同岁,又得了我退亲的书信和信物,那时也定会已经另觅良人,相夫教子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宋家竟会在这几年中败落,怜柔竟尚未出嫁。”

  我静静地听着,问道:“那……宋小姐未出嫁的缘由……是什么?”

  纪玉垂下眼帘,扭过头去,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闺秀婚嫁事,实不是我该过问的,但我打听了一下,一是因她的两个哥哥纨绔,又担心她出嫁要分家产备嫁妆,从未替她好好操心过亲事……二是,她住在外祖母家,可外祖母年老了,能操心的事不多,如今也已经过世了,她又无父母,能替她当家做主的,就是她的舅舅、舅母了。偏生他的舅舅、舅母也不是省油的灯……三是……”

  他眼中有几分愤慨,顿下了话题。

  我想了一想:“莫非……她的舅舅、舅母另有所图?”

  纪玉缓缓点了点头:“他们……竟也没几分亲戚友情之情,见怜柔还有……几分姿色,便不想轻易嫁了,要寻个好人家……”

  我怔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纪玉一脸无奈和义愤填膺的神色,从小出生在农户人家的我,虽也听说过不少世间黑暗之事,可却没想到,人心险恶如此。

  自个的亲外甥女,这样拖着,说是寻个好人家,更像是卖儿卖女的待价而沽,想借着自个外甥女的姿色攀炎附贵罢了。

  我道:“那……宋小姐,就任由舅舅、舅母耽搁了自个的亲事?”

  纪玉叹道:“她一个闺阁弱柳质,自个的哥哥又是不靠谱的,又能怎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与宋小姐的舅舅、舅母见过面?”

  纪玉道:“见过。”

  我看着他沉郁的表情,那次见面,肯定算不得愉快:“他们怎么说?”

  纪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倒是诉了一箩筐的苦,说家里就是穷也不敢亏待了亲外甥女儿,一直当名门闺秀娇娇贵贵地将养着,不知使了多少银子……”

  我盯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尴尬,追问道:“他们对宋小姐的亲事怎么说?”

  纪玉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坦然、清澈:“他们说,怜柔当年是与我定了亲的,虽我当时留下了婚书,但定亲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断没有轻易断了的理,何况当初纪家落难之际,宋家还退了亲事,岂不是宋伯父也成了薄义寡恩之徒?我强行退亲,就是陷宋伯父于不义。在我离开宋府后,宋伯父还派人四处寻我,也从未提过退亲之事,可见他从未承认过这门亲事已经退了……”

  我愕然了半响,道:“想不到这宋小姐的舅父舅母口齿伶俐的,这番话,还真是没法让人反驳。”

  此时文心跳了进来叫道:“什么口齿伶俐呀,那宋小姐的舅父舅母就是个……不是好人。”

  我回头看纪玉,却见他嘴角噙着一丝苦笑,眼中含着几分尴尬为难,不由得心里一动:难道这番话,竟是有人教着宋怜柔的舅父舅母说的不成?

  文心四处抽着鼻子:“什么味儿呀……”

  我这才惊觉,锅里散发出一阵阵的焦味,还伴着“噼噼啪啪”的响声,顿时跳了起来,一叠声地嚷道:“快、快、快……锅里的饭……”一把掀开锅盖,一股子黑烟扑了出来,呛得我手乱挥着驱散黑烟的同时,四处张望到水桶就扑过去抓起水瓢舀了两勺水进锅里,“嗤、嗤”的两声响起,又一股黑烟涌出,黑烟散后,我和纪玉探头望着锅里漆黑成一团的米饭,相视苦笑——想不到说了这半天话,竟就将锅里正在蒸的饭给忘记了。

  文心撇着嘴道:“好了吧,公子,我知道你许久未见阿喜姑娘,很多话要说,也不必聊得连身边的柴火、米饭都忘记了吧?这下好了,再忙上半天也没饭吃了。”-本文晋江文学城

  我一记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择的菜呢?倒教训起你家公子来了。”

  文心将菜篓子一伸,我又拍了他一下:“你看,这点子菜你就择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你办事拖拖拉拉的,早一些进来,不就可以早一些提醒我们吗?早一些提醒我们,这饭还能焦掉吗?都怪你!”

  文心喊起屈来:“公子,你评评理,这事儿能怪我吗?我一个择菜的……”

  纪玉笑着,望着文心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对……”

  文心嘴角翘起:“就说嘛……”

  谁知纪玉接着道:“阿喜说得对,都怪你。”

  文心刚翘起的嘴角一垂,委屈巴巴地:“公子……”

  我在旁边点头,文心恼得一转身:“好了,知道你们一条心,不与你们说了。”

  我叫住文心:“回来,再打上些米过来。”

  文心回了一句:“还是姑娘去罢,免得我沾了米,回头出了什么事又怪我……”话是这样说,可还是回身接了淘米的小爪箕出去了,只嘴里还嘟囔:“别又冤枉了我……”

  “文心,谁冤枉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问道。

  我怔了怔,这声音……真是动听,年轻清甜的声线,不高不低的语调,却有隐含着一股说不出的低柔婉转。

  我心里的疑问刚生出,文心就肯定了我的猜测,他笑道:“宋小姐,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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