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X X她(七)_请你改邪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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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X X她(七)

  在来的路上,殷喜一直在想自己到了A市之后应该住在哪里。毕竟她离开多年,这里已经没有她可以栖息的地方了。

  傅景时说想让她和他住一起,殷喜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住在酒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况给她打来了电话,他告诉她,他已经将殷家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就等着迎接她回家了。

  “迎接……我?”

  从电话听筒中,谢况的声音沉稳有磁性,这声音让殷喜找不到当年熟悉的感觉。直到她下车,看到了站立在街口的白衣少年。

  准却的来讲,谢况已经成长为男人了。与傅景时喜欢的黑色系不同,谢况的衣服多是亮色,此时他穿了件白色格子大衣低垂着脑袋,就算看不清面容,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仍是吸引了一大票人。

  “姐。”

  几乎是殷喜下车的那一刻,谢况就抬起了头。曾经清秀精致的少年眉眼全部长开,多年未见,殷喜倒不知道她家弟弟竟能长成如此绝色。

  殷喜原以为,多年未见的姐弟,再见面时肯定也会尴尬疏离。可如今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眶一阵发酸,一股冲动过后,她直接冲过去抱住了他!

  真好啊。

  明明当年还是和她一样高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了。谢况在她抱住自己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回抱住她,对着她轻声说道:“姐,欢迎你回家。”

  小况依旧是那个小况,哪怕他现在已经从精致少年成长为一代绝色,但他仍旧是殷喜那个熟悉的弟弟。

  因为殷喜仅是抱了他一下,就让他红了耳根。

  离开A市后,殷喜从未去打听过殷氏的事情,她是下了狠心离开,就不会给自己留一丝心软的余地,如今她对现在殷家的状况一无所知,还是谢况一点点告诉她的。

  让殷喜没有想得是,在她离开的三天后,殷宏也曾派人跟着傅景时的人找过她。

  殷喜听到后嗤笑一声,问道:“跟着傅景时的人找?我这才一走,他就忙着对傅氏献殷勤了?”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

  送走傅景时后,谢况主动接过殷喜的行李箱。他眨了眨眼睛说道,“但是你绝对想不到,自从知道你走后,殷宏的心情就没好过,后来他在看到秦晓珍为了庆祝你离开做了一桌子菜时,更是愤怒的掀翻了桌子。”

  一提起秦晓珍,两人的氛围就有些怪异了。谢况见殷喜下意识的垂下头,他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开门,叹了口气说道:“姐,你相信我吗?”

  还是多年前的那幢别墅,进屋后殷喜发现这里的装修与摆设也从未变过,只是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在看了你给我留的那张纸条后,我没有动秦晓珍的孩子,但是她的孩子还是自然流掉了,没能保住。”

  自殷喜离开后,殷宏的心情越来越差,哪怕是怀了孕的秦晓珍,也难讨到他的欢心。两人在这之后整日的吵架,于是在后来的某一天,这个孩子掉了,从此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后来殷宏整日待在公司,三天五天不回家是常事,每次回来时,也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分不清人影。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多后,有天殷宏忽然收到了一条奇怪短信,他照着短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却直接撞到了秦晓珍和别的男人欢.爱的场面。

  “姐你知道和秦晓珍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吗?”

  殷喜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下意识跟着询问了一句,谢况弯了弯嘴角,笑得很是好看。“是殷氏的财务部经理。”

  “其实秦晓珍不仅仅是出轨,她和那男人还背着殷宏挪用了殷氏一大笔资金。事情暴露后两人拿着钱跑了,自此殷宏一病不起,就在上个月,他病情持续恶化,半个月前抢救回来后,现在也只是在吊着半条命。”

  “这些……傅景时都没有告诉过我的。”

  “你不问他自然不会主动告诉你。”

  殷喜一时间还很难消化这一系列的变故,谢况见状后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等她缓的差不多了,才犹豫了一下,问道:“姐,你想去看看殷宏吗?”

  想吗?

  殷喜下意识的就想说‘不想’,她张了张嘴,但不知怎的那个词儿却死活也说不出来。谢况看着她的神情,又叹着气缓缓加了一句:“医生说,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

  “……”

  十二月的寒风呼啸,狂风席卷一切,似要将殷喜摧垮。

  尽管在B市她已经被傅景时养胖了一些,但她此时看着仍消瘦的厉害。临出门时,谢况将自己的围巾围到了她的脖子上,这举动莫名就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酷夏,两人走在被太阳暴晒的马路上,身侧的少年见她热的汗流浃背,于是便无奈的将自己的鸭舌帽扣在她的头顶。

  此时谢况帮她将围巾一圈圈围好,圈住她的手说:“姐,你别怕。”

  “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她的内心……

  殷喜从来不想让自己善良,尤其是在殷宏对她做过无数残酷的事后,所以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去看他,哪怕这人是她的亲爸爸,他都不再有资格得到她的怜悯。

  可殷喜的心不是这样想的啊。

  在从谢况那里得知殷宏为了她和秦晓珍吵架后,她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想,殷宏应该是悔过了吧?

  殷喜忽然就想起了柯闲曾感慨过这样一段话:

  人啊,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如果有天当初觉得是垃.圾的东西忽然不在了,那么那些卑劣的人们又开始把垃.圾东西当成珍宝寻找。

  但那东西到底是垃.圾还是珍宝呢?

  其实谁也说不清楚。

  殷喜记得柯闲当初在说完这段话后还笑眯眯的回头看她,她歪着头笑问殷喜,“小喜,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可笑?”

  殷喜当时觉得柯闲说的很对,于是便顺从的点了点头。可如今她随着谢况走在去看望殷宏的路上,寒风一股股的向她扑来,她将手塞入口袋中,又从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其实这种人不仅很可笑,还很可怜。

  “……”

  曾经殷宏微胖,眼睛不大但双眼炯炯有神。因为脸型较圆,所以他看着并不显老。如今他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一下子苍老的几十岁,眼中找不到一丝光彩。

  殷喜刚进去时,殷宏并没有看她。

  他只是躺在病床上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微微张着嘴呼吸,像是在努力活着。后来他感受到殷喜的存在了,眼珠子动了动向着人影望去,接着嘴巴就开始抽搐,是谢况将他扶了起来。

  “喜……”

  “小、小喜……”

  他现在是连话也说不利落了,伸出手来颤抖的想去拉她,殷喜看了眼他因为吊点滴而肿起来的手背,没有动。

  殷宏现在很可怜,殷喜身为他的女儿,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是假的。但她并不能忘记曾经殷宏对她的所作所为,直到殷宏倔强的伸着手不放下,哆哆嗦嗦的从齿中挤出几个字:

  “你、你别再……离开我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不是一直都盼着我赶紧滚出这个家吗?

  你不是看到我的脸就会愤恨生气,甚至还想将我送给别人来巩固残破的殷氏吗?

  千言万语的怨恨,最后被殷宏这句话打击的残破不堪,殷喜的眼泪瞬间落下,她咬唇别过头不去看他,僵硬的说道:“我不会原谅你。”

  这么说着,她却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殷喜来看过他后,医生说殷宏的精神状态有了好转,但他的各处器官仍在继续衰竭,他们只能尽力维持,却做不到把他救活。

  从医院出来后,殷喜接到了傅景时的电话。

  她抽了抽鼻子一个人站在寒风中,那么冷的风,却还是冻不住她的眼泪。

  “你哭了?”

  “没哭。”

  就是因为知道傅景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的理直气壮。

  此时她真的好庆幸自己能跟着傅景时回来啊,不然她恐怕这辈子都会活在对殷宏的怨恨中。想起殷宏哆哆嗦嗦的对她说的那些话,殷喜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傅景时,我现在好想你。”

  浑身都冻得僵硬,殷喜怀念着傅景时的体温。那边傅景时听到后低低笑了一声,回道:“那你想不想现在见到我?”

  殷喜想,所以她如实说道:“我现在在医院。”

  “我知道你在医院。”

  安静的听筒中忽然传来一声类似关车门的闷声,接着有风声从里面传来,男人含笑着说道:“小喜,抬头往前看。”

  不远处,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就举着手机正对着她笑。殷喜愣了一下,这才开始慌慌张张的去擦眼泪,喜悦与悲伤混合在一起,她握紧手机一步步缓慢向他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站住不动了。

  “傅景时。”

  “嗯?”

  “我想抱抱你。”

  回应殷喜的是傅景时低悦的笑声,他没有说话,而是站在原地冲殷喜张开了双臂,于是殷喜不再迟疑,直接快速的扑入他的怀中。

  温暖的怀抱瞬间驱散了冷冽的寒风,殷喜吸了口他身上的清淡气息,双臂环着他的腰,这种紧密的依偎,是如今她最为需要的。

  “本来我回A市还有些犹豫的,如今还好是回来了。”

  坐回温暖的车内后,殷喜也没从傅景时身上下来。她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郑重道:“傅景时,我要好好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车内有备好的暖手袋,傅景时将暖手袋塞到她怀中后挑了挑眉,“你是自愿回来的,如果你不想回来,难不成我还要亲手把你绑回来?”

  一说起‘绑’这个话题,殷喜就不淡定了。

  她忽然就想起两人在刚重逢时,傅景时就是直接将她绑走的。他不仅是绑了她,还丧心病狂的把她囚禁在玫瑰庄园住了好些天。

  “傅景时——”

  从傅景时的肩膀上起来,殷喜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永远不跟着你回A市,你真的不会把我绑回来?”

  傅景时平静的面容裂了一条缝,微勾的嘴角一点点抚平,他回头捏住殷喜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

  不过是个城市罢了,只要是殷喜喜欢,她想住在哪里都可以,他大可以跟着她搬移,只不过是公司的事处理起来稍微有些麻烦罢了。

  “殷喜,我又不是傻子。”

  “既然你都和我在一起了,那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小事而做破坏我们感情的事呢?”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殷喜点了点头,不过她好歹当年也是学霸一枚,虽然多年不学习了但脑子仍旧转的很快,她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点,问道:“那如果我一直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这话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与刚才的柔和笑容不同,傅景时再笑时多了抹说不清的味道。他的指尖仍旧放在殷喜的下巴上,半斜着身子摩擦了一下后,他慢悠悠开口。“如果你始终不肯接受我,那么小喜……”

  “我就要对你说声抱歉了。”

  他这副胜券在握的强势模样,像极了坐在办公室对属下下达命令的霸道总裁。

  殷喜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

  “因为我可能会做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啊。”

  傅景时骨子里的偏执与占有从未改变过,他既然认定了殷喜,那么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抓回来。殷喜不会知道,他为了卸掉他爷爷对她的掩护废了多大的力气,他对殷喜是势在必得,哪怕在重遇后,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他也不会对她放手。

  如今两人毕竟是在一起了,所以那些关于‘不在一起会怎样’的黑暗话题,傅景时并不想让殷喜了解。他轻而易举就转移了话题,殷喜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末了,傅景时今天想让殷喜跟着他回去住,但殷喜又拒绝了。

  “现在家里就只有小况一个人,我如今回来肯定要好好陪陪他,就不过去了。”

  “他这么大一男人还用你陪?”

  殷喜无奈的拍去他缠在她腰上的手。“他再大也是我弟弟。”

  “又不是亲弟弟,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算什么样子?”

  这就有点过分了……

  殷喜生气的回头瞪他。“小况比我亲弟弟还亲!”

  如今谢况接手了殷氏,每日忙碌并不是会一直待在家里。何况自从殷喜回来后,他还特意找了个临时工来照顾她的起居。

  当初她没有带走的小白猫一直是由谢况在养,如今多年不见,小白猫胖的像个球,殷喜刚见到它时它正懒洋洋的趴在窗口边晒太阳,看到原主人回来后象征性的动了动,示意它还记得她。

  自从那些变故发生后,小白猫的活动范围从仅限于殷喜的房间扩大到整个殷家。殷家的每处角落都随意它去。

  谢况说,小白第一次出现在客厅时,殷宏不仅没有反感还发了好大一会儿呆,后来有次他从公司回来,还见过他偷偷给小白丢小鱼干吃。

  如果说殷喜一开始不知道殷宏的转变是因为什么,那么在她见到傅景时后,就什么也明白了。

  其实在殷喜离开A市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傅景时曾调查过她离开前的去向,顺藤摸瓜,他很快就摸到方画这条线,他去见过她,于是所有的一切就都清楚了。

  原来傅景时早在找到殷喜时就已经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当初给殷宏发短信捉.奸的人就是傅景时,后来殷宏之所以一病不起,也是因为傅景时让谢况告诉了他当年方画离开的真相,重重打击之下,他就再也站不稳了。

  傅景时没有瞒她,他把他做过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殷喜。在说起殷宏现在的状况时,他紧紧抱住了殷喜,说道:“小喜,你别怪我。”

  仔细想想,殷宏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和傅景时与谢况的推送也脱不了干系。

  但秦晓珍和殷氏的财务部经理偷.情是真,他们私自挪用殷氏的资金是真,以及谢况对他说出的方画离开的真相也是真。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是殷宏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些事实,自己让自己痛苦,于是才造成了现在的苦果。

  回到殷宅时,谢况正在厨房忙碌。

  殷喜一走近就闻到浓郁的香味,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熬排骨汤。

  “你也会做饭了?”

  殷喜至今都记得谢况当年那碗闻着香喷喷但吃起来要人命的面条,如今闻着这香喷喷的味道,她吞了吞口水,还有些害怕。

  那些往事殷喜想的到,谢况自然也能想的到。他看了眼身侧人的神情,赌气似的闷声说道:“我不会。”

  他不会做饭,自那次让殷喜吃了他煮的面条后,他就更加不喜欢尝试做饭了。说起来这一点姐弟俩还真是惊人的相似,这锅排骨汤,其实是他雇的临时工做的,只是她临时有事出去了,谢况先帮她照看一下。

  很是美味的一顿饭,谢况雇来的临时工厨艺不错,但殷喜的胃口被傅景时养刁了,对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他做的饭。

  在和谢况说起傅景时的厨艺后,谢况拿纸巾擦了擦嘴,他从碗中捞出一块排骨放入殷喜碗中,托腮看着她。“既然姐夫做饭那么好吃,那什么能让他到咱们家里来,也让我也尝尝他的厨艺?”

  “你、你乱喊什么呢……”

  殷喜被呛了一下,当初她脸皮厚的不行,听到谢况喊傅景时姐夫时还乐的像朵花,如今她脸皮薄了,被谢况这么一调侃,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说谢况也真是个耿直boy,他好似看不出殷喜的害羞般,疑惑地看着她。“我没乱喊啊,难道你以后不会嫁给傅哥哥吗?”

  殷喜:“……”沉默。

  “如今你俩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难道以后不会结婚?”

  殷喜:“……”继续沉默。

  “既然你俩迟早都要结婚,那我现在喊姐夫,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殷喜:“……”

  为姐很是焦灼,小况你如此看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将来如何去追女朋友?

  ……

  殷喜总觉得,谢况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

  虽然她现在和傅景时的感情稳定,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迟迟不肯和傅景时更近一步,就是在为他们两人的以后考虑。

  结婚吗?

  和……傅景时结婚?

  这些事殷喜在年少追傅景时时就没想过,现在两人在一起了,她也没有想过。结婚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更何况傅景时也从未对她提过这件事。再加上这几天殷宏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

  今天是自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殷喜早早地就准备去医院看殷宏。医生说她尽量多来看看他,油尽灯枯之人,此时是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于是殷喜沉默的应了医生的话,这几天去的一天比一天早,回来的一天也比一天晚。

  她感觉得到,殷宏的生命正以可以感知的速度飞快流失。

  走到医院的门口时,殷喜前面忽然蹿出了一个人,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拦住殷喜的去路,手中还提着一个破旧的饭盒。

  “小喜——”

  女人的面容被口罩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她一开口,殷喜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殷喜不由将冰凉的手插入口袋中,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含情绪的问道:“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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