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手术后的第二天，顾以则去了陈主任的办公室。
“你这已经是第二期了，而且有往第三期发展的趋势，”陈主任微微皱眉，脸色有些凝重，“需要尽快治疗。”
顾以则病号服外披着件羽绒服，一手虚虚地护着刀口，脊背微微弯折着，如玉的面容不见一点血色。
“我不能一直在这边，手术的话希望尽快。”他低声说。
“尽快手术你的身体负荷不住，各项指标都不好，还是要调理观察一阵。”
“我可以把你的病理报告发给司恒，你如果回去可以找他。”
司恒是那个寸头医生。
“谢谢。”顾以则慢慢站起身往外走。
“治疗的过程会有些痛苦，如果有人陪伴，会好一些。”陈主任忍不住道，他其实是眼熟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几年前，他的小女儿的房间里贴满了这人的画报。那时他美丽、蓬勃，而此时，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颜色。
顾以则转过头，极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许有些恐慌。
整整六天，顾以则踪迹全无。虽然一周前他收到了顾以则的信息说要在S市走走，会在一周后回来如期开始工作。可真的联系不上他，小许还是慌张。
他猜想顾以则是楚易下放到这边的人，而且是了不得的人，否则也不会凌晨几个电话催自己确认顾以则是否安全，语气里都是担忧焦躁。可是也怪得很，自从那天开始楚易也没再过问顾以则的事情，风平浪静仿佛完全忘了这个人。
但小许隐隐觉得，那位容颜昳丽的顾助理之于楚易，有些特别。因此失联了这许多天，他也是六神无主。
所幸，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那个人果然如约出现在了办公室，尽管脸色苍白，行事却干脆利落十分果敢。
“今天先到这吧。”
时针走到九与十之间，办公室里的人才陆陆续续走出，面上都带着些倦色。
顾以则合上文件夹，按着桌子缓缓坐下来，他觉得很累，头里面丝丝拉拉的扯痛。缓了一会儿，他起身准备回酒店休息。
外面华灯万千，这座城市似乎永不疲倦。顾以则倚着车门发呆，柔软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苍白的面孔却仍然清逸俊秀。
这个时候，他其实什么也思考不了，他的病也好，顾以池的手术也好，甚至是楚易的怨怒也好，他都没有力气去理清楚。
只是一些过往的画面浮浮沉沉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同被海浪卷携着冲上海岸的泡沫，进退无法自制。
这样空落落地站了许久，顾以则恍惚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恍然看见楚易向他走来，身后是光明灿烂的灯火。
他望着那个影子，失神地笑了笑，眼前的灯火渐渐模糊成一片，随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他眼前落下来，他便失去了所有感知。
“顾以则！”
贺承风心有余悸，担忧地望着靠在肩膀上的人。他腿伤未愈不能开车，只能暂时半抱着顾以则坐在地上。刚才他喊顾以则的名字，明明看见那人冲着自己莞尔一笑，漂亮的双眸里溢满星芒一样温柔，下一刻却像是断电一样，直冲冲地向着地面倒下去。
等人来的间隙，贺承风有些着急。顾以则的情况不算好，微微蹙着眉尖意识还没恢复。贺承风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低烧。有风吹过来，贺承风用自己的大衣将他拢的更加严实一点，发觉这人纤瘦的有些过分，不免在心里暗骂楚易没人性。
楚易没有睡下，辗转反侧许久，索性坐起来看文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吴新雅发来的一张图片。他点开，看清照片上的人，立刻皱了眉。
顾以则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贺承风看了一眼，是楚易来电。他无声地翻个白眼拒听，楚易却不依不饶又打进来。
“楚先生。”
“……”楚易身体过电流一样僵了一下，“小贺总？”
“是的，是我。”贺承风爽朗地笑了两声。
“怎么会是你？”楚易压低声音问，默默攥住了手下在看的一份文件。
“我和顾助理谈工作呢，”贺承风回答，“时创在S市这边与您的合作，由我来负责。顾助理可能有些累了，他睡了。”
楚易的眼底一片墨色涌动，“那麻烦小贺总喊他一下，我有事要与他说。”
贺承风看了一眼意识昏沉的顾以则，低笑道，“恕难从命，您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再见，楚先生。”
听筒里声音被掐断，楚易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他许久没动，面上冷峻并没有过多情绪展露。
顾以则跟贺承风，现在是什么关系？
刚才吴新雅发给自己的照片里，顾以则坐在车里，贺承风架着根拐杖趴在半开的车窗上，对着顾以则眉开眼笑。明明在照片里顾以则神色清冷，看起来与贺承风也不亲密，楚易却觉得无比扎眼。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怒火攻心，电话打过去顾以则却和贺承风在一起？甚至不听自己的电话在睡觉？楚易毕竟沉稳，很快也就冷静下来。
贺承风是什么人，楚易不是不了解。明面上的花花公子游戏人间，实则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贺家如今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在他掌控之下。他靠近顾以则，真的就只是因为喜欢顾以则那张过分好看的皮相？
楚易沉思时，吴新雅打电话过来，“你家的小朋友还是很受欢迎的。”
“照片怎么拿到的？你拍的？”
“……楚先生，”吴新雅有些无语，“你不知道有网络这回事么？顾以则是谁，曾经娱乐圈的人，即使只拍过一部电影就退了，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过去多么久也有小姑娘惦记，偶遇拍个照片发网上很正常的。”
楚易没再回复，联系了S市的人去调查顾以则现在的情况。
顾以则在昏睡中觉得颠簸，他意识昏沉，眼前一片明明灭灭，混沌了许久才渐渐清明。
贺承风半抱着他坐在车后座，前面有人在开车。车里光线暗，贺承风一时没有发现他醒了。
“去哪儿？”顾以则的声音很低，他想自己坐起来，却头晕目眩地坐不住。
“醒了？”贺承风有些惊喜，“你晕倒了，送你去医院。”
“不必了，谢谢小贺总。”顾以则推开他的搀扶，“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贺承风无奈地耸肩，见他的确没什么大碍，只能吩咐司机调头。
“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下吗？”贺承风手撑在门框上，眼含笑意地问。
顾以则的目光水一样冷冽又平静，“很晚了。”他说，“小贺总，再见。”
门被哐一声关上，贺承风目瞪口呆地咳了一声，心道天道轮回转，他才一句“再见，楚先生”送给了楚易，顾以则转头一句“小贺总，再见”就打发了自己。
门内，顾以则皱着眉在床上坐下来，动作迟缓地从床头柜里取出几个药瓶。
小许来敲门的时候他才咽了一堆药闭目休息，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怎么了？”门被开了一条缝，顾以则有些恹恹地问。
“哦，没事，”小许笑笑，眼睛却直往门里瞟，“您脸色不好，我担心，过来看看。”
顾以则却很明白他是楚易的人，知道他此来为何，于是干脆将门推地大开，“看完了吗？”
小许尴尬地笑道，“您早些休息。”
再次关好门，顾以则慢慢的往里走，他呼吸愈发沉重，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摔了下去。他只觉得胸口烦闷欲吐，闭眼忍耐了片刻，终于还是进了洗手间，把胃里吐了个干净，最后后背都被冷汗浸透，失力地伏在洗手池上，疼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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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第二天，顾以则去了陈主任的办公室。
“你这已经是第二期了，而且有往第三期发展的趋势，”陈主任微微皱眉，脸色有些凝重，“需要尽快治疗。”
顾以则病号服外披着件羽绒服，一手虚虚地护着刀口，脊背微微弯折着，如玉的面容不见一点血色。
“我不能一直在这边，手术的话希望尽快。”他低声说。
“尽快手术你的身体负荷不住，各项指标都不好，还是要调理观察一阵。”
“我可以把你的病理报告发给司恒，你如果回去可以找他。”
司恒是那个寸头医生。
“谢谢。”顾以则慢慢站起身往外走。
“治疗的过程会有些痛苦，如果有人陪伴，会好一些。”陈主任忍不住道，他其实是眼熟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几年前，他的小女儿的房间里贴满了这人的画报。那时他美丽、蓬勃，而此时，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颜色。
顾以则转过头，极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许有些恐慌。
整整六天，顾以则踪迹全无。虽然一周前他收到了顾以则的信息说要在S市走走，会在一周后回来如期开始工作。可真的联系不上他，小许还是慌张。
他猜想顾以则是楚易下放到这边的人，而且是了不得的人，否则也不会凌晨几个电话催自己确认顾以则是否安全，语气里都是担忧焦躁。可是也怪得很，自从那天开始楚易也没再过问顾以则的事情，风平浪静仿佛完全忘了这个人。
但小许隐隐觉得，那位容颜昳丽的顾助理之于楚易，有些特别。因此失联了这许多天，他也是六神无主。
所幸，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那个人果然如约出现在了办公室，尽管脸色苍白，行事却干脆利落十分果敢。
“今天先到这吧。”
时针走到九与十之间，办公室里的人才陆陆续续走出，面上都带着些倦色。
顾以则合上文件夹，按着桌子缓缓坐下来，他觉得很累，头里面丝丝拉拉的扯痛。缓了一会儿，他起身准备回酒店休息。
外面华灯万千，这座城市似乎永不疲倦。顾以则倚着车门发呆，柔软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苍白的面孔却仍然清逸俊秀。
这个时候，他其实什么也思考不了，他的病也好，顾以池的手术也好，甚至是楚易的怨怒也好，他都没有力气去理清楚。
只是一些过往的画面浮浮沉沉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同被海浪卷携着冲上海岸的泡沫，进退无法自制。
这样空落落地站了许久，顾以则恍惚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恍然看见楚易向他走来，身后是光明灿烂的灯火。
他望着那个影子，失神地笑了笑，眼前的灯火渐渐模糊成一片，随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他眼前落下来，他便失去了所有感知。
“顾以则！”
贺承风心有余悸，担忧地望着靠在肩膀上的人。他腿伤未愈不能开车，只能暂时半抱着顾以则坐在地上。刚才他喊顾以则的名字，明明看见那人冲着自己莞尔一笑，漂亮的双眸里溢满星芒一样温柔，下一刻却像是断电一样，直冲冲地向着地面倒下去。
等人来的间隙，贺承风有些着急。顾以则的情况不算好，微微蹙着眉尖意识还没恢复。贺承风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低烧。有风吹过来，贺承风用自己的大衣将他拢的更加严实一点，发觉这人纤瘦的有些过分，不免在心里暗骂楚易没人性。
楚易没有睡下，辗转反侧许久，索性坐起来看文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吴新雅发来的一张图片。他点开，看清照片上的人，立刻皱了眉。
顾以则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贺承风看了一眼，是楚易来电。他无声地翻个白眼拒听，楚易却不依不饶又打进来。
“楚先生。”
“……”楚易身体过电流一样僵了一下，“小贺总？”
“是的，是我。”贺承风爽朗地笑了两声。
“怎么会是你？”楚易压低声音问，默默攥住了手下在看的一份文件。
“我和顾助理谈工作呢，”贺承风回答，“时创在S市这边与您的合作，由我来负责。顾助理可能有些累了，他睡了。”
楚易的眼底一片墨色涌动，“那麻烦小贺总喊他一下，我有事要与他说。”
贺承风看了一眼意识昏沉的顾以则，低笑道，“恕难从命，您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再见，楚先生。”
听筒里声音被掐断，楚易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他许久没动，面上冷峻并没有过多情绪展露。
顾以则跟贺承风，现在是什么关系？
刚才吴新雅发给自己的照片里，顾以则坐在车里，贺承风架着根拐杖趴在半开的车窗上，对着顾以则眉开眼笑。明明在照片里顾以则神色清冷，看起来与贺承风也不亲密，楚易却觉得无比扎眼。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怒火攻心，电话打过去顾以则却和贺承风在一起？甚至不听自己的电话在睡觉？楚易毕竟沉稳，很快也就冷静下来。
贺承风是什么人，楚易不是不了解。明面上的花花公子游戏人间，实则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贺家如今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在他掌控之下。他靠近顾以则，真的就只是因为喜欢顾以则那张过分好看的皮相？
楚易沉思时，吴新雅打电话过来，“你家的小朋友还是很受欢迎的。”
“照片怎么拿到的？你拍的？”
“……楚先生，”吴新雅有些无语，“你不知道有网络这回事么？顾以则是谁，曾经娱乐圈的人，即使只拍过一部电影就退了，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过去多么久也有小姑娘惦记，偶遇拍个照片发网上很正常的。”
楚易没再回复，联系了S市的人去调查顾以则现在的情况。
顾以则在昏睡中觉得颠簸，他意识昏沉，眼前一片明明灭灭，混沌了许久才渐渐清明。
贺承风半抱着他坐在车后座，前面有人在开车。车里光线暗，贺承风一时没有发现他醒了。
“去哪儿？”顾以则的声音很低，他想自己坐起来，却头晕目眩地坐不住。
“醒了？”贺承风有些惊喜，“你晕倒了，送你去医院。”
“不必了，谢谢小贺总。”顾以则推开他的搀扶，“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贺承风无奈地耸肩，见他的确没什么大碍，只能吩咐司机调头。
“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下吗？”贺承风手撑在门框上，眼含笑意地问。
顾以则的目光水一样冷冽又平静，“很晚了。”他说，“小贺总，再见。”
门被哐一声关上，贺承风目瞪口呆地咳了一声，心道天道轮回转，他才一句“再见，楚先生”送给了楚易，顾以则转头一句“小贺总，再见”就打发了自己。
门内，顾以则皱着眉在床上坐下来，动作迟缓地从床头柜里取出几个药瓶。
小许来敲门的时候他才咽了一堆药闭目休息，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怎么了？”门被开了一条缝，顾以则有些恹恹地问。
“哦，没事，”小许笑笑，眼睛却直往门里瞟，“您脸色不好，我担心，过来看看。”
顾以则却很明白他是楚易的人，知道他此来为何，于是干脆将门推地大开，“看完了吗？”
小许尴尬地笑道，“您早些休息。”
再次关好门，顾以则慢慢的往里走，他呼吸愈发沉重，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摔了下去。他只觉得胸口烦闷欲吐，闭眼忍耐了片刻，终于还是进了洗手间，把胃里吐了个干净，最后后背都被冷汗浸透，失力地伏在洗手池上，疼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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