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冤家心生悸(四)_媚色倾国(古风NP,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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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冤家心生悸(四)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优美悠扬的弦乐声远远传来,好一派盛世夜宴的景象。更多

  这本是为兰陵郡主举办的接风宴,如今宾客皆已到齐,皇帝也高坐于堂上,宴会的主角却仍未现身。

  “兰陵郡主到——”随着一声清亮的唱喏,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一起。

  千呼万唤始出来,姗姗来迟的毓灵甫一亮相,就赢来满场惊艳。

  她乌发如墨,云髻高挽,头插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步摇,凤口衔着两串细长的珍珠串,随着走动轻颤微摆,金光灿然,极为炫目。

  上身着烟霞色紧身抹胸,上面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袒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肩头披着一方半透明的披纱,这娇嫩的浅柳色轻纱上,布满了金线盘绣的朵朵金缕折枝花纹,从轻薄的金纹绿纱中,隐约透出肩臂处冰雪一般的娇嫩肌肤。

  下身则穿一条华丽无匹的月华裙,这月华裙由十二种淡雅浅色彩缎拼缝而成,拼缝处以金线绣装饰,长裙拖曳于地,轻风吹拂裙摆,裙面上道道纹华清浅的缎条,恍若皎洁明亮的月色,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然而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华贵的妆饰,而是她遗世独立的气质。翠蛾双敛,眉间烟拢轻愁;秋波潋滟,盈盈欲语还休。身段婀娜,行动处步步生莲;体态风流,娇怯如弱柳扶风。

  如果说以前的兰陵郡主给人的感觉是骄矜高华的皇室贵女,如今的毓灵却多了几分娇柔的楚楚风致,能轻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那眉含轻愁的模样令人忍不住联想她忍辱偷生献身敌酋所遭受的凌辱,从而油然而生怜爱之意。

  在场的众人,不论是初见,还是旧识,都不禁在心中感叹,这般千娇百媚的尤物,当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那以冷血着称的一代枭雄宇文清岚都舍不得杀她,也难怪元劭会念念不忘,不顾诸多反对要立她为后。

  元劭见毓灵前来,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见她盛装打扮之下如此艳光逼人,勾得满场男子心醉神迷欲罢不能,心中涌起几分复杂的情绪。出于男人的虚荣心,自然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彩,然而她这么美艳夺目,勾人摄魄,难免引来别的男人的觊觎和贪欲,让他恨不得将这迷人的宝贝深深藏起来,让她只属于自己,不让任何人看见。

  毓灵却不知在场诸人缤纷的心思,目不斜视步态优雅的走到御座前,盈盈下拜,声如莺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元劭早已从御座上走下来,弯腰扶住她,微笑道:“快快平身。”

  元劭今日着常服,头戴卷云冠,身着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前后身和两肩绣着金盘龙纹样,白玉为带,腰悬龙纹双佩,显得潇洒俊挺,气势非凡。

  元劭毫不避讳的挽着毓灵的手,将她领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上,让她紧贴着自己坐下。

  毓灵刚落座,就感觉到斜刺里有一道刺眼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抬眼一看,正是王思懿。可能是因为在公众场合,王思懿没有像从前一样流露出敌意,反而冲着她笑了笑,这种异乎寻常的友好态度倒是让毓灵有些莫名的不适。

  见众人都已入席,元劭手举金樽,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朕设宴延请众卿前来,主要是为了庆贺朕的表妹兰陵郡主平安归朝。这第一杯酒,朕敬诸位卿家,望各位今后尽心辅佐朕,早日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说罢,元劭一仰脖,满饮了杯中美酒,文武百官见皇帝敬酒,自然不敢怠慢,纷纷站起来,口呼万岁,而后也纷纷饮尽杯中美酒。

  “这第二杯酒,朕要敬表妹兰陵郡主。”元劭转过身对着毓灵,凤目中柔情款款,“毓儿,洛阳城破之日,若非你舍身相助,朕岂能活到今日?”

  毓灵慌忙道:“陛下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毓灵?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毓灵不过略尽绵薄,怎敢居功?”

  “毓儿不必过谦,你的深情厚谊,朕铭感于心,此生此世绝不辜负!”元劭神情有几分激动,紧紧拉着她的手,猛地仰脖,再次畅饮满杯。

  连饮两大杯醇酒,元劭玉白色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绯色,越发显得潇洒倜傥。毓灵见他这般毫不掩饰的当众宣布对自己的情意,面露娇羞之色,也端起酒杯,掩着袖子慢慢喝了下去。

  皇帝带头敬酒之后,又吩咐歌伎奏乐舞蹈助兴,席间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元劭素来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众人见皇帝兴致如此之高,也大着胆子上前敬酒,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元劭心情不错,竟然来者不拒。

  毓灵这边,自然也是众人献殷勤的焦点,不过没想到第一个来敬酒的竟然是王思懿。

  “毓灵姐姐,以前妾年幼无知,多有得罪,这一杯酒是妾向你赔罪的,希望姐姐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原谅妾从前的无礼。”王思懿笑意吟吟,往桌上的两个空杯里注满酒,将其中一杯递到毓灵手上。

  毓灵被她这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的态度弄得有些无措,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的跟她赔礼道歉,她总不好拒绝吧?不过王思懿真的会诚心道歉么,还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王思懿见毓灵端着酒杯不动,面带狐疑之色,当下坦然一笑,率先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毓灵见她喝得干脆,心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于是也慢慢喝了下去。

  接着不停的有人来劝酒,毓灵推辞不过连饮数杯,白皙的俏脸飞起两抹彤云,杏眸笼罩上一层朦胧水色,愈发如盛放的玫瑰般娇艳动人,引得众人倾倒不已。

  酒入愁肠愁更愁,毓灵本就心情不甚好,此刻被人乱哄哄的闹着喝了不少酒,胸口愈发烦闷,元劭又被众臣围在中间脱不开身,她只能茫然的环顾四周,这一看,倒是看到熟人了。

  只见在离她不远处的坐席上,端坐着一红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左首的男子,身着一袭赤色宽袖长袍,眉若柳叶,乌发垂腰,容色绝艳若春晓之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可不正是那妖孽美男姬凤卿嘛?自龙城狱中一别,已有半年,见他身体无恙,又恢复了昔日神彩,毓灵不禁心头一暖,唇角不由自主的弯起来,回了他一个妩媚的微笑。

  再看右首的白衣男子,褒衣博带,头束金冠,面容清俊秀雅,风姿翩然,正是六皇子元隽,多日不见,他的身形更加挺拔健壮,人也更成熟了,只是眼神却有些阴郁,似有含着几分悲伤和怨愤。

  毓灵一怔,旋即想到刚过世的元泓,不由黯然伤感,元隽是怨她在元泓尸骨未寒之际就投入元劭的怀抱,辜负了元泓的情意吗?可是,她委屈的想,这一切的一切,包括这场浩大的宫宴,又岂是她所愿?

  越是想远离是非,是非就越是来纠缠。毓灵还没来得及跟两个旧情人打招呼,又一个让她头疼的人物也赶来凑热闹了。

  “陛下盛情相邀,殷某不慎来迟,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和郡主包涵。”殷洛秋低沉磁性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轻易穿透了四周嘈杂的鼓乐和谈话声,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的文官可能还无所察觉,但会武功的人无不微微色变,这一招千里传音,功力着实不凡,殷洛秋人未至,便已先声夺人。

  话音刚落,殷洛秋依然是一袭标志性的玄墨色锦袍,领襟和袖口处绣着繁复的金蛇戏莲图纹。他飘然行至元劭和毓灵身前,单臂横于胸前,按照南越国的礼仪行了一礼。

  元劭朗朗一笑,亲自上前迎接他:“殷太师免礼,太师能赏脸前来,朕与郡主深感荣耀。”

  毓灵暗暗皱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鬼才会深感荣耀呢,这家伙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就没安过好心。心中腹诽着,礼节上却不得不虚以委蛇一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殷洛秋自然不至于搞什么幺蛾子,反而表现的彬彬有礼,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这番礼数客套,倒是人模人样,令许多不知他根底的人都顿生好感,不少一旁伺候的宫女甚至偷偷羞红了脸。

  “殷某远道而来,不曾准备贵重的礼品,只略备薄礼,聊表寸心,还请郡主笑纳。”殷洛秋命身后的侍从拿出一只红木雕花首饰盒,送到毓灵的面前。

  毓灵疑惑的瞟了他一眼,殷洛秋落落大方的含笑回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众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探头望过来,就连元劭也忍不住道:“太师的礼物必定不凡,毓儿快打开看看吧。”

  毓灵伸出白葱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打开了首饰盒,顿觉眼前一亮。只见里面躺着一对象牙白齿牙梳,洁白的梳子背上整齐的镶嵌了一排红珊瑚宝石,显得精巧雅致。

  对于自小见惯珍宝的毓灵来说,象牙和红宝石未必有多么稀罕,但用这么珍贵的材料做成的牙梳,既可用于梳妆,又可插在发髻上做饰物,试问哪个女孩不爱美呢?所以殷洛秋这份礼物送得既得体又讨喜,连对他素有成见的毓灵也禁不住露出欣喜之色,连带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多谢殷太师。”毓灵弯腰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道了声谢。

  “不必客气,郡主看得入眼就好。”殷洛秋微笑着答道。为了给她挑礼物,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还好讨了佳人欢心,总算没白费心机。

  却听一声轻微的冷哼,毓灵循声望去,却见元隽寒着俊脸,满含敌意的瞪着殷洛秋。旁人或许不知殷洛秋这厮的底细,曾经大闹逍遥谷的元隽可是一清二楚,看殷洛秋那样子,分明是对毓灵贼心不死。不过如今两国结盟,暂时不能跟南越撕破脸,不仅不能撕破脸,还得跟他合作攻打北燕,所以他对元劭隐瞒了在逍遥谷跟殷洛秋结怨的事情。这种场合下纵然不满也不能发作,元隽冷哼了一声后,便借口更衣离席而去。

  众人并不知其中隐情,如今此二人在军中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却不知为何素来不和,今日元隽拂袖而去,众人皆以为他们是为了争夺军权而闹矛盾,并没有往别处想,只有元劭望着元隽离去的背影,眸中略带隐忧,但这异色只是一闪而没,很快就恢复平静,跟殷洛秋笑语连连,一时间主客尽欢,其乐融融。

  毓灵又饮了几杯,感觉浑身燥热,又见元隽离席后半天不回来,心中有些担忧,便也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

  来到殿后幽静的庭院中,毓灵轻轻吐了口气,整个人顿感轻松,漫无目的的寻了一圈,问了几个宫人,都说不知元隽去向。毓灵寻不着元隽,走得累了便挥退宫侍,独坐于莲池边,幽幽的望着池中游弋的几尾锦鲤出神。

  突然身后伸出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毓灵叹了口气,无力的道:“卿哥哥,别闹了。”

  “灵儿怎知是我?”姬凤卿笑吟吟的松开手,转而亲热的搂住了她的纤腰。

  毓灵挑着柳眉儿,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我就是知道是你!”

  姬凤卿见她面带桃晕,唇含轻笑,娇憨醉人,心头不由一荡,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相思,对着她的樱唇就吻了下去。毓灵晕头晕脑,半推半就的挣扎了两下,便不再抗拒,柔顺的张开樱口,任由男人肆意的汲取蜜汁。

  唇齿缠绵了不知多久,直到毓灵浑身酥软的瘫在他怀中,姬凤卿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一吻,漂亮的桃花眼竟泛着点点泪光,动情低语道:“宝贝,龙城一别后,我日日牵肠挂肚,好在总算老天垂怜,你终于回来了。”复又紧紧拥着她,舍不得松手。

  “卿哥哥,我也很担心你,怕你伤势太重撑不下去,又怕你逃跑的时候会被燕兵抓住,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毓灵笑道,情不自禁的想起宇文振韬为了她劫狱救人之情,想到师兄坚定而深情的目光,心头不免怅然。

  “灵儿,你有心事。”姬凤卿用的是肯定句,从毓灵一出现就察觉到她眉间若有若无的轻愁,看着让他心疼不已。

  “没,我没什么”毓灵不愿多谈,故意转移话题,“我听三哥说,你竟然将家产都变卖了捐做军费。”

  “没错,灵儿你不是老骂我满身铜臭嘛,如今我弃了那阿堵之物,变得两袖清风,你还不满意啊?”姬凤卿故意开着玩笑。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你啦?”毓灵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当初,在龙城的时候,我是担心你枉送性命,才劝你别舍不得这身外之物,可你那臭脾气,谁的话听得进去呀?”

  说到龙城靠毓灵求人救他脱险,姬凤卿的脸上愈发愧疚,“灵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你受尽委屈,央求敌人救我。只恨我不是将帅之才,不能亲自领兵征讨敌寇,将你救回来,我唯一拥有的就是金钱,将家财捐做军费,壮大我魏国的兵力,好歹也算是为救你略尽绵薄之力,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卿哥哥”毓灵胸中感动,杏眸盈着珠泪,复又投入他的怀里。

  两人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此刻重逢,自是柔情蜜意,难分难舍,耳鬓厮磨了半晌,毓灵突然道:“咦,为何今日没有见到慕云?”

  司徒慕云跟姬凤卿向来焦不离孟,今日却只见姬凤卿一人前来赴宴,毓灵不免有些奇怪。

  “呃慕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来。”姬凤卿说话时的神情有些古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毓灵正欲追问详情,却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这庭院虽然僻静,但难免会有人来,若是撞见他们这般亲密姿态,定会惹得闲言碎语四起,所以毓灵迅速脱离姬凤卿的怀抱,理了理略见散乱的云鬓,站了起来。

  姬凤卿无奈的叹了一声,留恋不舍的对毓灵说:“抽空出宫来找我吧,我住在城南乌衣巷的天水雅居。”

  毓灵目视着他飘逸的朱红色袍角消失在回廊拐角处,收回目光,垂手冥思,耳畔隐隐传来前殿的乐声,丝弦纷纷,鼓乐飘飘。

  如许良辰美景,似曾相识,然而,似乎有什么已悄然改变,毓灵呆坐着,竟无端的伤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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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优美悠扬的弦乐声远远传来,好一派盛世夜宴的景象。

  这本是为兰陵郡主举办的接风宴,如今宾客皆已到齐,皇帝也高坐於堂上,宴会的主角却仍未现身。

  “兰陵郡主到——”随着一声清亮的唱喏,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一起。

  千呼万唤始出来,姗姗来迟的毓灵甫一亮相,就赢来满场惊艳。

  她乌发如墨,云髻高挽,头插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步摇,凤口衔着两串细长的珍珠串,随着走动轻颤微摆,金光灿然,极为炫目。

  上身着烟霞色紧身抹胸,上面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袒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肩头披着一方半透明的披纱,这娇嫩的浅柳色轻纱上,布满了金线盘绣的朵朵金缕折枝花纹,从轻薄的金纹绿纱中,隐约透出肩臂处冰雪一般的娇嫩肌肤。

  下身则穿一条华丽无匹的月华裙,这月华裙由十二种淡雅浅色彩缎拼缝而成,拼缝处以金线绣装饰,长裙拖曳於地,轻风吹拂裙摆,裙面上道道纹华清浅的缎条,恍若皎洁明亮的月色,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然而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华贵的妆饰,而是她遗世独立的气质。翠蛾双敛,眉间烟拢轻愁;秋波潋灧,盈盈欲语还休。身段婀娜,行动处步步生莲;体态风流,娇怯如弱柳扶风。

  如果说以前的兰陵郡主给人的感觉是骄矜高华的皇室贵女,如今的毓灵却多了几分娇柔的楚楚风致,能轻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那眉含轻愁的模样令人忍不住联想她忍辱偷生献身敌酋所遭受的凌辱,从而油然而生怜爱之意。

  在场的众人,不论是初见,还是旧识,都不禁在心中感叹,这般千娇百媚的尤物,当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那以冷血着称的一代枭雄宇文清岚都舍不得杀她,也难怪元劭会念念不忘,不顾诸多反对要立她为後。

  元劭见毓灵前来,终於暗自松了一口气,见她盛装打扮之下如此艳光逼人,勾得满场男子心醉神迷欲罢不能,心中涌起几分复杂的情绪。出於男人的虚荣心,自然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彩,然而她这麽美艳夺目,勾人摄魄,难免引来别的男人的觊觎和贪欲,让他恨不得将这迷人的宝贝深深藏起来,让她只属於自己,不让任何人看见。

  毓灵却不知在场诸人缤纷的心思,目不斜视步态优雅的走到御座前,盈盈下拜,声如莺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元劭早已从御座上走下来,弯腰扶住她,微笑道:“快快平身。”

  元劭今日着常服,头戴卷云冠,身着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前後身和两肩绣着金盘龙纹样,白玉为带,腰悬龙纹双佩,显得潇洒俊挺,气势非凡。

  元劭毫不避讳的挽着毓灵的手,将她领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上,让她紧贴着自己坐下。

  毓灵刚落座,就感觉到斜刺里有一道刺眼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抬眼一看,正是王思懿。可能是因为在公众场合,王思懿没有像从前一样流露出敌意,反而冲着她笑了笑,这种异乎寻常的友好态度倒是让毓灵有些莫名的不适。

  见众人都已入席,元劭手举金樽,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朕设宴延请众卿前来,主要是为了庆贺朕的表妹兰陵郡主平安归朝。这第一杯酒,朕敬诸位卿家,望各位今後尽心辅佐朕,早日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说罢,元劭一仰脖,满饮了杯中美酒,文武百官见皇帝敬酒,自然不敢怠慢,纷纷站起来,口呼万岁,而後也纷纷饮尽杯中美酒。

  “这第二杯酒,朕要敬表妹兰陵郡主。”元劭转过身对着毓灵,凤目中柔情款款,“毓儿,洛阳城破之日,若非你舍身相助,朕岂能活到今日?”

  毓灵慌忙道:“陛下这麽说,岂不是折煞毓灵?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毓灵不过略尽绵薄,怎敢居功?”

  “毓儿不必过谦,你的深情厚谊,朕铭感於心,此生此世绝不辜负!”元劭神情有几分激动,紧紧拉着她的手,猛地仰脖,再次畅饮满杯。

  连饮两大杯醇酒,元劭玉白色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绯色,越发显得潇洒倜傥。毓灵见他这般毫不掩饰的当众宣布对自己的情意,面露娇羞之色,也端起酒杯,掩着袖子慢慢喝了下去。

  皇帝带头敬酒之後,又吩咐歌伎奏乐舞蹈助兴,席间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元劭素来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众人见皇帝兴致如此之高,也大着胆子上前敬酒,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元劭心情不错,竟然来者不拒。

  毓灵这边,自然也是众人献殷勤的焦点,不过没想到第一个来敬酒的竟然是王思懿。

  “毓灵姐姐,以前妾年幼无知,多有得罪,这一杯酒是妾向你赔罪的,希望姐姐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原谅妾从前的无礼。”王思懿笑意吟吟,往桌上的两个空杯里注满酒,将其中一杯递到毓灵手上。

  毓灵被她这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的态度弄得有些无措,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客客气气的跟她赔礼道歉,她总不好拒绝吧?不过王思懿真的会诚心道歉麽,还是想耍甚麽阴谋诡计?

  王思懿见毓灵端着酒杯不动,面带狐疑之色,当下坦然一笑,率先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毓灵见她喝得乾脆,心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不敢耍甚麽花招,於是也慢慢喝了下去。

  接着不停的有人来劝酒,毓灵推辞不过连饮数杯,白皙的俏脸飞起两抹彤云,杏眸笼罩上一层朦胧水色,愈发如盛放的玫瑰般娇艳动人,引得众人倾倒不已。

  酒入愁肠愁更愁,毓灵本就心情不甚好,此刻被人乱哄哄的闹着喝了不少酒,胸口愈发烦闷,元劭又被众臣围在中间脱不开身,她只能茫然的环顾四周,这一看,倒是看到熟人了。

  只见在离她不远处的坐席上,端坐着一红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左首的男子,身着一袭赤色宽袖长袍,眉若柳叶,乌发垂腰,容色绝艳若春晓之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可不正是那妖孽美男姬凤卿嘛?自龙城狱中一别,已有半年,见他身体无恙,又恢复了昔日神彩,毓灵不禁心头一暖,唇角不由自主的弯起来,回了他一个妩媚的微笑。

  再看右首的白衣男子,褒衣博带,头束金冠,面容清俊秀雅,风姿翩然,正是六皇子元隽,多日不见,他的身形更加挺拔健壮,人也更成熟了,只是眼神却有些阴郁,似有含着几分悲伤和怨愤。

  毓灵一怔,旋即想到刚过世的元泓,不由黯然伤感,元隽是怨她在元泓屍骨未寒之际就投入元劭的怀抱,辜负了元泓的情意吗?可是,她委屈的想,这一切的一切,包括这场浩大的宫宴,又岂是她所愿?

  越是想远离是非,是非就越是来纠缠。毓灵还没来得及跟两个旧情人打招呼,又一个让她头疼的人物也赶来凑热闹了。

  “陛下盛情相邀,殷某不慎来迟,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和郡主包涵。”殷洛秋低沈磁性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轻易穿透了四周嘈杂的鼓乐和谈话声,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的文官可能还无所察觉,但会武功的人无不微微色变,这一招千里传音,功力着实不凡,殷洛秋人未至,便已先声夺人。

  话音刚落,殷洛秋依然是一袭标志性的玄墨色锦袍,领襟和袖口处绣着繁复的金蛇戏莲图纹。他飘然行至元劭和毓灵身前,单臂横於胸前,按照南越国的礼仪行了一礼。

  元劭朗朗一笑,亲自上前迎接他:“殷太师免礼,太师能赏脸前来,朕与郡主深感荣耀。”

  毓灵暗暗皱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鬼才会深感荣耀呢,这家伙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就没安过好心。心中腹诽着,礼节上却不得不虚以委蛇一番。

  当着这麽多人的面,殷洛秋自然不至於搞甚麽幺蛾子,反而表现的彬彬有礼,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这番礼数客套,倒是人模人样,令许多不知他根底的人都顿生好感,不少一旁伺候的宫女甚至偷偷羞红了脸。

  “殷某远道而来,不曾准备贵重的礼品,只略备薄礼,聊表寸心,还请郡主笑纳。”殷洛秋命身後的侍从拿出一只红木雕花首饰盒,送到毓灵的面前。

  毓灵疑惑的瞟了他一眼,殷洛秋落落大方的含笑回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众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探头望过来,就连元劭也忍不住道:“太师的礼物必定不凡,毓儿快打开看看吧。”

  毓灵伸出白葱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打开了首饰盒,顿觉眼前一亮。只见里面躺着一对象牙白齿牙梳,洁白的梳子背上整齐的镶嵌了一排红珊瑚宝石,显得精巧雅致。

  对於自小见惯珍宝的毓灵来说,象牙和红宝石未必有多麽稀罕,但用这麽珍贵的材料做成的牙梳,既可用於梳妆,又可插在发髻上做饰物,试问哪个女孩不爱美呢?所以殷洛秋这份礼物送得既得体又讨喜,连对他素有成见的毓灵也禁不住露出欣喜之色,连带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多谢殷太师。”毓灵弯腰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道了声谢。

  “不必客气,郡主看得入眼就好。”殷洛秋微笑着答道。为了给她挑礼物,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还好讨了佳人欢心,总算没白费心机。

  却听一声轻微的冷哼,毓灵循声望去,却见元隽寒着俊脸,满含敌意的瞪着殷洛秋。旁人或许不知殷洛秋这厮的底细,曾经大闹逍遥谷的元隽可是一清二楚,看殷洛秋那样子,分明是对毓灵贼心不死。不过如今两国结盟,暂时不能跟南越撕破脸,不仅不能撕破脸,还得跟他合作攻打北燕,所以他对元劭隐瞒了在逍遥谷跟殷洛秋结怨的事情。这种场合下纵然不满也不能发作,元隽冷哼了一声後,便藉口更衣离席而去。

  众人并不知其中隐情,如今此二人在军中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却不知为何素来不和,今日元隽拂袖而去,众人皆以为他们是为了争夺军权而闹矛盾,并没有往别处想,只有元劭望着元隽离去的背影,眸中略带隐忧,但这异色只是一闪而没,很快就恢复平静,跟殷洛秋笑语连连,一时间主客尽欢,其乐融融。

  毓灵又饮了几杯,感觉浑身燥热,又见元隽离席後半天不回来,心中有些担忧,便也找了个藉口离席而去。

  来到殿後幽静的庭院中,毓灵轻轻吐了口气,整个人顿感轻松,漫无目的的寻了一圈,问了几个宫人,都说不知元隽去向。毓灵寻不着元隽,走得累了便挥退宫侍,独坐於莲池边,幽幽的望着池中游弋的几尾锦鲤出神。

  突然身後伸出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毓灵叹了口气,无力的道:“卿哥哥,别闹了。”

  “灵儿怎知是我?”姬凤卿笑吟吟的松开手,转而亲热的搂住了她的纤腰。

  毓灵挑着柳眉儿,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我就是知道是你!”

  姬凤卿见她面带桃晕,唇含轻笑,娇憨醉人,心头不由一荡,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相思,对着她的樱唇就吻了下去。毓灵晕头晕脑,半推半就的挣扎了两下,便不再抗拒,柔顺的张开樱口,任由男人肆意的汲取蜜汁。

  唇齿缠绵了不知多久,直到毓灵浑身酥软的瘫在他怀中,姬凤卿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一吻,漂亮的桃花眼竟泛着点点泪光,动情低语道:“宝贝,龙城一别後,我日日牵肠挂肚,好在总算老天垂怜,你终於回来了。”复又紧紧拥着她,舍不得松手。

  “卿哥哥,我也很担心你,怕你伤势太重撑不下去,又怕你逃跑的时候会被燕兵抓住,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毓灵笑道,情不自禁的想起宇文振韬为了她劫狱救人之情,想到师兄坚定而深情的目光,心头不免怅然。

  “灵儿,你有心事。”姬凤卿用的是肯定句,从毓灵一出现就察觉到她眉间若有若无的轻愁,看着让他心疼不已。

  “没,我没甚麽”毓灵不愿多谈,故意转移话题,“我听三哥说,你竟然将家产都变卖了捐做军费。”

  “没错,灵儿你不是老骂我满身铜臭嘛,如今我弃了那阿堵之物,变得两袖清风,你还不满意啊?”姬凤卿故意开着玩笑。

  “我甚麽时候那麽说过你啦?”毓灵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当初,在龙城的时候,我是担心你枉送性命,才劝你别舍不得这身外之物,可你那臭脾气,谁的话听得进去呀?”

  说到龙城靠毓灵求人救他脱险,姬凤卿的脸上愈发愧疚,“灵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你受尽委屈,央求敌人救我。只恨我不是将帅之才,不能亲自领兵征讨敌寇,将你救回来,我唯一拥有的就是金钱,将家财捐做军费,壮大我魏国的兵力,好歹也算是为救你略尽绵薄之力,我能做的也就这麽多了。”

  “卿哥哥”毓灵胸中感动,杏眸盈着珠泪,复又投入他的怀里。

  两人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此刻重逢,自是柔情蜜意,难分难舍,耳鬓厮磨了半晌,毓灵突然道:“咦,为何今日没有见到慕云?”

  司徒慕云跟姬凤卿向来焦不离孟,今日却只见姬凤卿一人前来赴宴,毓灵不免有些奇怪。

  “呃慕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来。”姬凤卿说话时的神情有些古怪,似有甚麽难言之隐。

  毓灵正欲追问详情,却听到身後响起一阵脚步声。这庭院虽然僻静,但难免会有人来,若是撞见他们这般亲密姿态,定会惹得闲言碎语四起,所以毓灵迅速脱离姬凤卿的怀抱,理了理略见散乱的云鬓,站了起来。

  姬凤卿无奈的叹了一声,留恋不舍的对毓灵说:“抽空出宫来找我吧,我住在城南乌衣巷的天水雅居。”

  毓灵目视着他飘逸的朱红色袍角消失在回廊拐角处,收回目光,垂手冥思,耳畔隐隐传来前殿的乐声,丝弦纷纷,鼓乐飘飘。

  如许良辰美景,似曾相识,然而,似乎有甚麽已悄然改变,毓灵呆坐着,竟无端的伤感起来。/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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