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将军 第30节_长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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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将军 第30节

  姜含元仰于枕上,和俯向自己的这男子对望了片刻,明白了。

  她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微微侧脸过去,避开他说话时直冲自己而来的呼吸里的酒气。

  “殿下,你若要圆房,我可以。但不是今夜。”

  “你醉了,睡觉吧。”

  她说完,翻身再欲向里,却被他落在她腰窝处的手掌给阻了。那手本是覆着的,此刻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发力,箍得紧紧,强行将她再次扳回,朝向了他。

  “我未醉!”话音落下,人跟着压了上来。

  既嫁了,姜含元便也做好了嫁人该有的准备。但并不代表她会和这个显然带醉的男人去做这种事。

  军营若无特殊场合,平日是禁酒的,但也防不住有人暗中犯戒偷偷饮酒。喝醉了的男人能丑态毕出到什么样的地步、做出什么样的反常举止,她再清楚不过。

  没有一个醒来不是懊悔的。

  姜含元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打算把地方让给他,正要下床,他在她身后探足一勾。她足下失衡,人绊摔在了枕上。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从中得了些趣味,跟着,那一双手掌又从后紧紧地攥住了她腰,意欲将她带回。

  “别走!”他的声音听着,竟还似带了几分愉悦。

  姜含元顺手一个反击,肘便落在了他胸腹的部位。他被迫撒了手。

  她这一下是留情的,不过几分力道罢了,摆脱纠缠,再要下床,不料他竟没完没了,一言不发,再次又扑了过来,将她扑倒。

  姜含元面朝下地贴在床上,腰背被他用膝压实,也是恼了,岂会让这醉汉如意,扭腰发力,上身便翻了过来。他压不住,下去了。

  姜含元得了自由,理了理被他拽得又乱了的衣裳,下榻,自管去了,才走到那帷帐前,“今晚你休想走!”

  身后竟又传来一道咬牙似的低低喝声。

  两次失手,被激出了狠劲的那男子翻身下榻,赤脚落地,宛如猛虎扑猎物般,扑向了前方的人。

  姜含元被他扑中了,和他一起摔在地上,又被他抱住,惯性滚了两圈,恰卷住了帷帐。头顶响起一道清脆的裂帛声。那帷帐撕裂了,从殿顶落下,铺天盖地,如雪似雾,当头倾泻,将两人埋在了下面。

  她还被他无赖似的紧紧抱着。

  有很多的法子可以脱身,但她却不能伤到了他。一个醉了的人。正纠缠着。头顶忽然一团什么东西落下,恰将二人罩住。眼前变成了黑暗。

  他慢慢地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在笼着的带了一缕淡淡尘霾味道的空气里,两人都在喘息。那喘息声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清楚。

  就这样,黑暗中,静止了片刻,忽然他伸臂,将她抱住。

  当男人的指掌如鱼般游到了她的后背时,指尖的碰触之感令他迟疑了下,他顿了一顿,仿佛试探一般,沿着那触碰到的,一路慢慢下去,片刻后,缓了,最后,彻底地停了下来。

  姜含元也从他的臂抱挣脱,掀掉了那埋住他和自己的自天而落的帐幔。

  眼前重获光亮。

  方才那一番的撕扯纠缠,此刻她早已长发蓬乱,衣衫不整。

  他双目紧紧地望着她,喉结再次微微滚动了下。

  她坐了起来,跪地,神色平淡,在对面的人的目光注视之中,慢慢地自己褪落了衣衫,接着,转了身,将自己的整片后背,毫无遮挡地完全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方才令他停下的,是他摸到的她背上的这一道旧伤。

  长而深,从她一侧肩胛的位置,延伸到了她的腰下。看着应是有些年头的旧伤了,但此刻入目,依然如此狰狞,令人恐惧。透过这道旧伤,便仿佛能看到当日那皮肉翻绽的一番恐怖模样。身后没有半点声息。

  姜含元拉回了衣裳,盖到肩上,再转回身,对着她面前这个已然定住了的男人说道:“看清楚了吗?殿下,成婚那夜我便和你说过的。如何,殿下你现在还想要和我试吗?”

  他没有出声,依然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仿似走了神。

  姜含元笑了笑,掩好胸襟,系了衣带,从地上站了起来。

  “殿下休息吧。”

  她说完迈步,转身要走。

  束慎徽看着她的背影。

  他也看到了她方才投向他的眼神,还有她的那一笑。

  她什么都没说,但那种仿佛早就一切都已了然于心的神色,却是显露无疑。

  他想今夜他或许真的有些醉了。在看到了她完全的身子,意外之余,又看到她向自己露出如此神情的时候,他也不知怎的,那一刻,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当日贤王向他提及的那个和尚。

  虽然他还未曾见过那和尚,但既能做她面首相好,想必是年轻俊美的,或还能奉承得她极是称心。

  他眼中暗光闪动,猛地一跃而起,再次向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带着她,两人再次双双跌落在了地上的那一团帐幔之上。

  姜含元吃惊,挣扎了下,怒道,“还不放开?”

  她莫非以为,给他看见了如此的伤痕,他便会惊惧嫌恶不成?

  “和尚不怕,我怕什么?”他冷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姜含元跌落时,脸埋进了帐幔堆里,一时没听清他话。

  “没什么。今夜这房,我是圆定了!”

  他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人莫非真的醉得失了心疯?

  姜含元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倘若不加阻止,等他酒醒之后会发生什么。

  醉了酒的他,力道也是极大。竟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去床榻。她将他抱住了自己的一臂反扣,他吃痛,嘶了一声,那手臂垂落,松开了她,她得以双足落地。但另一臂却还是不放。

  姜含元实在是被纠缠得恼火,发了狠,一脚蹬踹出去,踹在了他的胸上。

  伴着“咚“的沉闷一声,他往后跌去,背撞在了身后一角的床柱之上。

  床柱咔喇喇作响,这张紫檀打的结实大床也是微微抖了几抖,香囊袋下坠饰着的几只小金环相互磕碰,发出轻微的叮叮之声。

  他也闷哼了一声,面露苦痛之色,微微地弯下了腰去。

  姜含元知道自己这一脚不轻,但也绝不至于会让他受伤。终于再次脱身,道:“殿下,你醉得不轻!躺上去吧,我叫人给你送醒酒汤!”

  她说完就走,快出殿室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姜氏!”

  声音里,仿佛带着几分恼意。

  姜含元停步,转过头,见他已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神色颇是难看。“你我大婚之夜,我分明见你浑不在意,为何今夜反倒如此扭捏?成婚也有些天了,我自问也无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诚意何在?”

  他冷冷地说道。

  姜含元一怔。

  “你道我醉酒?我告诉你,我没有醉!”

  她定住了。

  他起先也那样立着,看着她,片刻后,迈步,朝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在原地立着,一动没动,看着他向着自己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最后来到她面前,朝着她伸臂过来。她既未闪避,也无迎合。他将她打横,一把抱起,随即转身,送回到了那张床榻之上,放了下来。

  姜含元仰面而卧,头落于枕。

  经历过方才那样一番和他的纠缠,她的鬓发早已散了,胡乱堆在枕上,乌鸦鸦一片。她看着他跟着上了榻,单膝跪在了她的身旁,眼睛盯着她的眼,一只手探了过来,缓缓地伸向了她腰间那又系回在了衫子上的衣带。

  姜含元仿佛忽然这时才醒了过来。

  他确实没有醉。她信了。

  醉了酒的人的眼里,没有像他这样冷静的却又仿佛带着几分掠夺兴奋似的目光。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今夜一定要和自己圆房。但这是真的了。他要。今夜此刻。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她衣裳的时候,她的手动了一下,抬起,自己要解衣带。

  才动了一下,那手却被他给攥住,拿开了。

  “无须你。我自己来!”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依然那样盯着她的眼,指落到了她的衣带上,一寸寸地,缓缓地扯散了它,最后彻底地抽了出来。她的衣襟散开了。他的视线从她方才被衣物遮掩了的身体上掠过,接着,如大婚那夜,覆上了她。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灼着她的肌肤。她的肌肤却始终温凉。他忽然遇了极大的险阻,竟是难以前行。热汗渐渐从他额头和后背迸出。这一刻他或也暗暗地希望她能有所反应,接受着他的前行。她却在他身下一动也没动过,便如睡了过去。

  这实在叫他败兴,他甚至想着就此作罢,如此有何趣味。但心底里的那种想要占有她,这个他娶的王妃的冲动和欲望,到底还是蛊惑着他,最后压过了别的一切。

  他不知那最后的一刻,她是如何感觉,如何的想法,难道也是无知无觉宛如木雕,半分反应也无?他甚至有些想看看她脸,看她是否依旧清冷如水,但他又实在是无法顾及别的了,几乎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忽然他就仿佛经历了一场骤雨,又急又快。

  当这阵狂风和骤雨过去,泛出的余波也缓缓消失,他才意识到,这一次和她的亲密接触,其实并不比新婚夜的那回要体面多少。

  他闭目,埋脸于她发间——连她的发丝也是水凉的。他大口地喘着,待到喘息渐平,一种巨大的疲丧之感便取代了之前的所有,朝他袭了过来。他无比的懊恼,又无比的后悔。他有些后悔自己片刻前做下的事,但他隐隐又觉得,自己应该完全还可以再来一次。他仿佛极力在想向她证明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如此的念头十分可笑,但却控制不住,禁不住就是如此做想。

  最后他睁了眼,看向身下的人。

  她依然闭着眼,竟然还是那样,犹如睡了过去。

  他看着,看着她一成不变的样子,目中渐渐地泛出了一缕阴郁,视线落到她同样也紧紧闭着的唇上,顿了一顿,鬼使神差一般,手捧住了她的脸,低下头便就亲了上去。

  姜含元睁开眼,一下转脸,挣开了他的亲吻。

  她终于有了反应。不再是那样一副随他如何的模样了。

  他继续追逐她的嘴。她再避,他再追,如此反复了几次,她看着他的眼睛,开了口:“殿下!实在是无须如此!我不喜这个!”

  难道你便喜了方才与我那个?

  他在心里冷冷想道。这一刻,他的喘息依然没有完全平复,他望着枕上女子那双冷淡的仿佛永远不会有感情的眼睛,又吻了上去,执意追逐她舌。这一次终于叫他得逞。

  片刻后,他慢慢地尝到了一缕血的腥甜味道。他一顿,松开了她。

  纠缠之间,唇齿相啮,竟是她唇被啮破了。血缓缓地染在了她的唇上。她的一双眼睛黑幽幽的,衬得那唇红得摄人心魄,艳丽得便如那日他替她在眉心点上的朱砂。

  她也终于和他一样喘息了起来,气息急促,甚至就连面颊,也开始泛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殿下!你若要再试,试便可,几回都行!但我说了,我不喜这个!”

  他仿佛被什么给击了一下,彻底地醒了酒似的,停了。看了她片刻,身体也如遇冰的灼热的岩石,渐渐地冷却了下去。

  忽然,他丢下她,起了身,下了地,开始穿衣。

  “罢了。你在这里过吧,我不扰你了。等我事毕,带你见过了我母亲,你回雁门便是。”

  他背对着她说了这一句话,没有回头,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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