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白衣胜雪沈秋白(下)_一世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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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白衣胜雪沈秋白(下)

  微雨淅沥,凉风骤起,愈演愈烈。

  乌云遮蔽了漫天星辰,皎月愈发明亮。

  谢春风沉默着,低着头,他的右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上。

  宁浩然静静地看着他,认真说道:“剑修的剑,不单纯只是一把剑,更像是朋友,而且是能够把生命交出去的朋友。你虽然也握着一把剑,却不是剑修的剑,剑是凶器,也是君王,剑修的剑可压制其他的剑,你的剑,不行。”

  剑修的剑可以蕴养成本命剑,便也相当于具有了灵性,而寻常剑客的剑,只是一把锋锐的剑,哪怕同样具备了灵性,也比不过剑修的本命剑。

  这也算是剑修和其他用剑的修士,存在着的本质差别。

  “剑是直的,所以往往剑修也是很直接的,最直接,最简单的剑,便是最强大的剑,你和我境界相当,但你的剑不如我的剑,这也是剑修为何在世间这般特殊。”

  谢春风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说这么多,最根本的意思,就是我不如你。剑院四先生果然是很骄傲的,但我觉得你的剑并没有那么直来直往,你心里存在着诸多想法,你的剑道有问题。”

  宁浩然平静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剑修罢了,剑道当然不可能是完美的,否则我便是剑仙了。西晋那位剑仙自然是世间最了不起的剑修,但他也并非天生这么完美,我曾有幸见过那位剑仙,甚至还跟他说过话,换个角度来看,我也是无限接近过剑仙的人。”

  谢春风说道:“我不是剑修,也不了解你们那位剑仙,就算你曾经很接近过剑仙,但你终究不是剑仙,说这么多很没有意思,便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看看你的剑是否真的那么骄傲。”

  宁浩然点点头,道:“如你所愿。”

  夜空里的微光洒落,楼阁外悬挂着两排灯笼,将得楼外街道照耀的通明。

  微雨挟裹着凉风拂过长街。

  战意正在不断攀升。

  有剑出鞘的铿锵声刺耳。

  夜空里的黑云也在席卷,似是受到了天地间变化的影响。

  在宁浩然刚刚召出本命剑,右手搭在剑柄上,将要拔出的那一瞬间,寂静的长街,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脚步声。

  宁浩然和谢春风的神色在这一刻,都有些凝重。

  蓦然转头望去。

  在长街的尽头,一袭白衣破开黑夜,由远及近。

  白衣胜雪。

  腰间挂剑。

  丰神俊朗。

  儒雅翩翩。

  正是摘星府二师兄,姜国境内修士年轻一辈的妖孽人物,沈秋白。

  坠落的微雨似乎都在刻意躲避着他,半滴也沾染不到他身上。

  沈秋白明明跨步距离很小,却在眨眼间便站在了蟠龙宴楼阁外。

  他看着执剑的两人,说道:“今晚只是蟠龙宴的第一日,尚且不到拔剑的时候,二位对于那些少年人也算是前辈了,总要起到表率作用,哪能大打出手,失了分寸。”

  宁浩然沉默了一下,搭在剑柄上的手掌移开,微笑道:“原来是沈秋白沈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沈秋白淡淡开口道:“离宫剑院里的第四把剑,多年不见,果然变得很强。”

  宁浩然说道:“你也更强了,甚至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倒是发自真心的话,那隐而不发的气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受,在沈秋白刚刚出现在这条街上,宁浩然便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修士自跨过四境门槛后,想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会变得相当困难,而对于那些资质妖孽的人物来讲,也会受到一些限制,尤其是在迫近五境门槛的时候,就算是怪物,踏出那一步也会步履维艰。

  沈秋白说道:“我近几年的进步变得很缓慢,站在五境门槛的边缘,一直试图想要跨过去,却不得其法,也许不等我跨过五境门槛,你们便已追赶上我。”

  谢春风默默的把剑归鞘,在沈秋白出现时,他便很清楚,自己和宁浩然的战斗又要往后推迟了。

  他缓缓说道:“像沈兄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有这般想法?姜国年轻一辈的修士里,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接近那道门槛,就算想要跨过那道门槛很难,但在后来者追上你的时候,也终究还是后来者。”

  沈秋白微笑道:“谢兄太看得起我了。”

  谢春风朝着楼内望了一眼,说道:“不知道你们摘星府赴宴的弟子是谁?”

  沈秋白有些诧异的看着谢春风,随即说道:“是杨昭师弟,半月前便跨过了四境门槛,虽然在摘星府里,杨昭师弟只能算是新人,但在规定的只有蟠龙宴开宴前期破入四境的修士才有资格赴宴,便也意味着蟠龙宴上,初入四境便是最强,凭借杨昭师弟往日的刻苦修行,是有望夺冠的。”

  他大概明白谢春风如此询问的目的,所以只是道出了摘星府此次前来赴宴的弟子里最强的杨昭。

  谢春风低声说道:“所以按照正常逻辑来讲,夺冠的人选都是在近段时间里跨过四境门槛的那些人,杨昭师弟确实修行刻苦,且很有毅力,但蟠龙宴上能够与他一战的人大有人在,最终谁能大放异彩,还尚未可知。”

  宁浩然此时微笑道:“蟠龙宴只能算是同道切磋,何必去在意谁输谁赢,最重要的是在这场宴会里收获了什么。这些来自各座山门里的师弟师妹都是同龄里的佼佼者,若因一时胜负而结怨,便是很无趣的事情。”

  谢春风微嘲道:“离宫剑院的态度倒是很洒脱,想来是对自家门下弟子很有信心了。”

  宁浩然说道:“只需要对得起自己手中的剑就好。”

  沈秋白看着这副场景,颇有些感叹的说道:“少年人总是气盛的,我虽然并未老去,但确实也算过了那个争强好胜的年纪,既是天性使然,便应该顺其自然,蟠龙宴是这些少年人的舞台,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就只需要安静的看着就好。”

  宁浩然没有说话,谢春风微微一笑,道:“沈兄所言甚是,我们也都曾经在蟠龙宴上战斗过,曾经的年轻气盛,或有不服,也都经历过,若这些少年真的和颜悦色,一派假客气的模样,又哪里称得上少年,少年人便不需要有什么过多的想法,遵循本意,拔剑而战便是。”

  沈秋白笑道:“若论剑术,怕是没有人能够比得过离宫剑院,但三教修士各有神通术法,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相比我们当年,这些师弟师妹的修为境界却也不弱,我很期待能够看到他们精彩的表现。”

  宁浩然和谢春风对视一眼,暂时放下了一战的念头,开口说道:“我们也同样期待。”

  ......

  因江子画的搅局,陆家兄妹的谈话不欢而散。

  作势要走开的陆长歌,似是想起什么,回头看着江子画和不远处看着这里的剑院弟子,笑道:“叶瑾瑜是真的没有前来赴宴啊,想来也是,像他那种废柴,就算出现也是丢人现眼,毕竟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剑院弟子,相比从前,实在太弱了。”

  江子画很清楚叶瑾瑜为何没有前来赴宴,却不是很清楚陆长歌和叶瑾瑜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也大概能够猜得到,他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人,当即讥讽道:“前年问道,你们不落山门可是败得很惨,你们前来赴宴的弟子可全是我们剑院的手下败将,也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希望你们在蟠龙宴上再次全军覆没的时候,莫要哭鼻子,否则是很丢人的。”

  陆长歌面色微沉,眸子里骤现怒意,瞪着江子画说道:“你们离宫剑院的弟子都是擅长嘴皮子么,你这个离宫外院有名的惫懒废柴,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放屁!”

  江子画掏了掏耳朵,说道:“所以我已经把你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想要在嘴皮子上胜过江子画,无疑是很难的事情,嘴里随意蹦出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半死。

  陆长歌的脸色更加难看,想着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怒瞪着江子画,寒声道:“在明日蟠龙宴的比试上,你最好不要缩着脑袋,我会狠狠把你踩在脚下,将你的嘴巴撕烂!”

  江子画不屑的撇嘴说道:“怕你不成,有能耐就来啊,你们不落山也就只会叫嚣罢了,嘴上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还不如死了算了。”

  陆长歌压抑着的怒火眼看就要喷发,蟠龙宴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吵杂声。

  “是沈秋白,沈师兄!”

  “沈师兄果然出现了!”

  “哇,沈师兄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有崇拜的男修士,也有犯花痴的女修士,自然也存在冷眼旁观的不知名修士,甚至暗地里小声诋毁的人。

  但因为沈秋白的出现,蟠龙宴上空前热烈,便也足可见沈秋白的人气之高。

  陆长歌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也懒得再搭理江子画,当即快步挤了过去。

  跟在沈秋白身后步入楼阁的宁浩然和谢春风都有些无奈,他们都不是很喜欢这种热烈的氛围,对视一眼,倒是很默契的走开。

  有女修士鼓起勇气,上得前来,想要跟沈秋白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打个招呼,她们也会很激动。

  沈秋白对于这些年轻少女的心思,自然是了然于胸的,要掌握这其中的分寸,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冷漠,也不能过于热情,便好似和修行、读书一样,都属于一门很大的学问。

  在他终于尽量显得完美的摆脱那些少女的纠缠时,面前便又出现了一名男修士。

  这名男修士当然便是好不容易挤过来的陆长歌。

  沈秋白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便朝着对方点头示意。

  陆长歌似乎和那些少女一样激动,但他终究不是那些花痴少女,很快稳定了情绪,颇有些讨好意味的躬身说道:“在下不落山弟子陆长歌,见过沈师兄。”

  沈秋白礼貌应道:“陆师弟好。”

  陆长歌深吸一口气,说道:“久闻沈师兄大名,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犹如天人,在这天下,万万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沈师兄了。”

  沈秋白又怔了一下,笑道:“陆师弟谬赞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奇怪,他虽然经常遇到那些年轻女修士的赞美,但被一名男子这般当面夸赞,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这位陆师弟的眼睛里,似乎透着一股火热......

  在他怔神的瞬间,陆长歌又开口说道:“说来惭愧,家妹自第一次听闻沈师兄的大名,便心向往之,恨不得离家出走去找寻沈师兄,我心疼惜,自不敢让家妹远行,多次阻止,但家妹很倔,居然不惜为了能够见到沈师兄,而毅然决然踏上了修行路,值得欣慰的是,家妹修行资质还算不错,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

  沈秋白醒过神来,打断陆长歌的深情,抱歉说道:“若有幸,自会见到,那边有人唤我,便先告辞了。”

  虽然没有仔细去听陆长歌的话,但像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沈秋白心下是有些不悦的,随便找个借口便走了,但陆长歌显然没有领会沈秋白真正的意思,反而觉得此事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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