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一指神脉_古道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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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一指神脉

  第七百零八章一指神脉

  在房间,兰亭三根手指搭在无心腕脉上,楚枫和南宫缺站在旁边,两人是很费了一番唇舌才让无心安静的让兰亭把脉。

  兰亭把了一会,乃收回手指,无心问:“上官姐姐,好了没有?”兰亭含笑点点头,无心便蹦出房间自个儿玩耍去。

  楚枫问:“医子姑娘,怎样?”

  兰亭道:“她身子没有异常,只是心脉有点古怪。”

  楚枫一听,对头了,忙问:“如何古怪?”

  兰亭道:“她心脉少了一种脉象,似乎缺失不全。”

  楚枫问:“什么原因会导致如此?”

  兰亭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从未见过这种脉象。”

  楚枫又问:“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兰亭道:“据我推断,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恐怕会影响心智。”

  楚枫没有作声。

  兰亭察言观色,问:“你知道原因?”

  楚枫点头道:“她中了失心掌。”

  “失心掌?”兰亭吃了一惊。

  楚枫问:“医子姑娘,有没有办法将她心脉回复正常?”

  兰亭道:“若要复原,必须以金针刺激心脉,将缺失的脉象重新激发,但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成痴愚。”

  “痴愚?”

  兰亭道:“内经言:心者,君主之官,神明之出。心为神之居、血之主、脉之宗,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如果金针不能激发缺失的脉象,那么仅存的脉象也会消失,到时……痴愚木呆。”

  楚枫道:“你能不能为她施针?”

  兰亭摇摇头,道:“我没有把握。”

  楚枫一时沉默。

  兰亭道:“她心脉虽缺,并不致命,如果强行施针,恐怕反害了她。”

  楚枫点点头,转向南宫缺道:“她现在也不错,起码无忧无虑,跟小蝈、小吱、小喳聊得挺好。”

  兰亭奇怪,问:“小蝈、小吱、小喳是谁?”

  “就是小蝈、小吱、小喳。”

  兰亭一怔,唯有望向南宫缺。南宫缺没有作声,举起酒壶,仰头咕噜喝了一口,然后自走出房间。

  楚枫耸耸肩,转向兰亭道:“医子姑娘,我发觉你大哥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兰亭笑笑,道:“你也让人捉摸不透。”

  “我?怎会呢?我这人最简单了,医子姑娘把我想复杂了吧?”

  兰亭抿抿嘴,没有作声。

  楚枫忽问:“医子姑娘,江湖传闻你大哥为情所困,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心仪着谁?”

  兰亭摇头道:“我自小跟娘亲离开南宫世家,与大哥便很少见面,我也不清楚他许多事。”

  “你不问问他?”

  “他只会将心事放在心里,不会说出。”

  “为什么?”

  兰亭没有回答,却站起身子,走到书桌前,打开药箱,取出笔墨。楚枫知道她要练字,便走至身边,取出纸张铺在桌面上,又向那方“五水浮昆仑”的歙砚倒了些清水,研磨起来。

  兰亭执起笔,蘸了蘸墨,却没有落笔。

  楚枫道:“我这有一首诗,正好与医子姑娘练字。”便念道:

  日照花间留疏影,大者如斑小如点。

  郑人买椟还珠玉,只留空谷与山岚。

  与君相约成空诺,唯对江月叹无言。

  八月十八江湖白,朽木雕成天地清。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原来是当日在玄冰洞慕容念与他的诗句。

  兰亭一边听一边书写,楚枫念完,她也恰好写完,但见笔触点过,清雅端秀,灵动飘逸,楚枫不禁赞道:“医子姑娘的字越发臻微入妙了。”

  兰亭莞尔,道:“这首诗有点意思。”

  楚枫忙道:“这是藏字诗,猜一名字,医子姑娘能不能猜出?”

  兰亭略一思索,道:“你且说这诗是不是你作的?”

  楚枫红起脸,道:“不是。其实是慕容作的。医子姑娘,你可知道慕容的名字?”

  兰亭摇头道:“慕容以姓为名,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楚枫道:“所以我问他名字,他不肯说,只给我念了这首诗,说他名字就在诗中。我只猜得前面两句是‘慕容’,后面两句猜不出。”

  兰亭点头道:“原来如此。”

  楚枫喜道:“你猜出来了?”

  兰亭没有回答,却用笔在“诺”“无言”,“八月十八”“朽木雕成”几处点了一下,道:“最后一句是寄情之意,不用去想,只想我点下的几处。”

  楚枫想了一会,还是猜不出,道:“医子姑娘,你便说是什么名字,真挠头。”

  兰亭笑道:“既然他要你想,你得自己去想,我要说出来便白费了他一番心思。”

  楚枫无奈,唯有道:“慕容这说个名字还要弄一首诗,整一个女儿家。”因想起什么,乃笑道:“医子姑娘,我且问你,人若害怕,他的脸会怎样?”

  “会发青。”

  “对!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慕容害怕却是脸红的。”

  “哦?”

  “哈哈,想不到吧,我也是才发现呢。”楚枫边笑着,脑海便浮出慕容脸红的样子,却是一名紫衣少女……吓了一惊,急晃了晃脑袋。

  兰亭奇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楚枫定定神,道:“医子姑娘,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

  兰亭见他支吾着,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笑道:“你只管问。”

  楚枫道:“我有一位朋友,他跟另一个朋友是结拜……朋友,他看他时,有时觉得他变成女的,你说这是不是有点……有点……”

  “断袖?”兰亭睁大眼睛。

  楚枫脸颊一热,忙道:“不是我,是我朋友,我替他问的。”

  兰亭笑道:“我记得你之前也替那位‘朋友’问过,说他会对着他‘怦怦’心跳?”

  “嗯……是……是这样……”

  “开始是心跳,现在已看作女的,你说呢?”

  “啊!”

  楚枫额角一粒粒冷汗渗出,却见兰亭一眨不眨望着他,急摆手摇头道:“不是我,真不是我,是我朋友,朋友!”

  兰亭抿嘴道:“既是朋友,你为何如此紧张?”

  楚枫连忙一抹额角,讪讪道:“我……替他紧张,替他紧张!”

  兰亭含笑不语。

  楚枫忙转开话题,问:“慕容也真是的,为何就急着离开唐门,也不等我回来。”

  兰亭道:“他要筹备花魁大会之事。”

  “花魁大会?倒未听他提过。”

  “花魁大会乃姑苏之盛事,不过好像出了变故,所以他急着赶回姑苏。”

  “什么变故?”

  “我也不清楚。”

  兰亭执起笔,楚枫连忙研墨,兰亭蘸了蘸,继续书写,却是临摹当日在泰山所见的秦碑石刻的古篆文字,楚枫一边研墨,一边欣赏,笑道:”医子姑娘真有古朴之风。”

  忽的想起,那晚公孙大娘祭剑,他看到烟霞剑剑身有一行古篆铭文,当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现在想起了,那剑身的古篆铭文与秦碑石刻的古篆文字一模一样。

  兰亭见楚枫若有所思,问:“怎么了?”

  楚枫道:“你有没有见过公孙大娘那把烟霞剑?它剑身有一行铭文,跟秦碑石刻的文字一样。”

  兰亭道:“古篆文字并不罕见,不足为奇。”

  “不是。你记不记得,当日我们在石碑下生火,碑石有些字在火光中现出,那晚我见她祭剑,剑身沾血后,铭文便在血光中现出,很神秘。”

  兰亭道:“烟霞剑是公孙世家传家之宝,自是神器。”

  楚枫道:“听说公孙世家还有一把宝剑叫赤霄,赤霄属阳,烟霞属阴,两剑一合,可成上古神兵赤霄烟霞剑。”

  兰亭道:“不过据闻赤霄剑早在五百年前已经失落。”

  “啊?失落了?”

  兰亭道:“好像跟五百年前四大家族纷争有关。”

  楚枫道:“我听慕容提过,五百年前唐门、烟翠之纷争牵涉到四大家族相杀,最终烟翠被灭,欧阳世家远徙西域,公孙世家遂取而代之成为四大家族之一,莫非与此有关?”

  兰亭道:“家族秘事,外人不知。”

  楚枫自语道:“难怪公孙世家是四大家族最弱一家,原来失落了赤霄剑,她跟西门世家结盟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想到西门世家,忽又想起一件事,问:“医子姑娘,如果一个人的手臂被这样当中破开,还有可能复原么?”说着比划了一下。

  兰亭吓了一惊,道:“如此破开,就算合上也筋脉尽废。”

  “你意思是不可能复原了?”

  “也不一定。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个人可复原。”

  “哪三个人?”

  “第一个是青城师丈,他的青锋续脉法诀可续接尽碎经脉,也只有他能施展。”

  “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庐江恶手医馆的胡大夫。”

  “胡大夫?”

  “他医术极高,专擅诡伎,好用偏方,但只重诊金,常为此暗下恶药,见死不救,故称胡恶手。”

  “他的医馆在庐江?”

  兰亭点头道:“因为他见死不救,常暗施恶手,引起众怒,故而逃至庐江,得西门世家庇护。”

  楚枫便沉吟自语起来,兰亭奇怪,楚枫乃将“西门蛰”和蒙面公子袭击他和天魔女之事道出,又将无心身世道出,并道出西门蛰早被西门重翳杀死等等。

  兰亭吃惊道:“西门重翳自称西门先生,名声甚好,想不到如此阴险。”

  楚枫道:“如果蒙面公子是西门伏,他必定会让胡恶手为其医治手臂。”

  兰亭道:“不过我看胡恶手最多也只能复原七成。”

  楚枫问:“那第三个是谁?”

  兰亭微笑不语。

  楚枫想了想,笑道:“必是医子姑娘。”

  兰亭含笑,没有否认。

  楚枫问:“要是医子姑娘出手,能复原几成?”

  兰亭没有回答。

  楚枫笑道:“我想必能复原十成,甚至更胜从前呢。”

  兰亭摇头道:“就算我以金针接引,最多也只能复原八成。”

  “啊?连你也不能完全复原?”

  “不能。能完全复原的,恐怕只有一人。”

  “谁?”

  “就是胡恶手的师父,一指神脉秦大夫。”

  “秦大夫?”

  “公子可曾听过岐伯?”

  楚枫摇摇头。

  兰亭道:“岐伯乃太古神医,黄帝之师。昔者黄帝为穷极医道,乃问于岐伯,岐伯作答,遂成《黄帝内经》,分《灵枢》、《素问》两部,可惜现今仅存《素问》,《灵枢》早已亡佚。”

  “可惜可惜!”

  兰亭继续道:“即使《素问》也多有亡佚,不少是后人增补,以至晦涩难解,不复原貌。所以唯一继承岐伯医道的只有岐伯后人,但岐伯只传一脉,从不外传。”

  楚枫笑道:“岐伯也太小气,他多传于众,济世于人不好么。”

  兰亭道:“这公子有所不知。岐伯医道上穷天纪,下极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若为贤士所学,则济世天下,若为恶人所学,则为害四方,胡恶手便是一例。故此岐伯只传一脉,春秋战国之神医扁鹊便传自岐伯一脉。”

  “哦?那你刚才说的秦大夫……”

  “他同样传自岐伯一脉,因为他断脉只用一指,精绝神妙,故称一指神脉秦大夫。”

  楚枫忙问:“他医道比你还高么?”

  兰亭笑道:“我岂能相比?”

  “他为何会收胡恶手为徒?”

  “据闻秦大夫见其精于医道,本想传他岐伯之术,后来发现他心术不正,乃将他逐出师门。”

  “这样说来,胡恶手也不过是学了些皮毛?”

  兰亭点点头,道:“秦大夫逐出胡恶手后,自此隐匿江湖,不复现世,恐怕已然仙去。”

  “为什么?”

  “如果他未仙去,当有两甲子的岁数。”

  楚枫笑道:“我认识一位老大夫也姓秦,也说自己花甲重开呢。”

  兰亭笑笑,并未在意,因为江湖中自称秦大夫的多如牛毛。

  楚枫又道:“你说秦大夫能不能医治我心痛之症?”

  兰亭忽的黯然,因问:“你心口那股异气还有没有作祟?”

  楚枫道:“偶尔一下,还好。”

  兰亭没有作声。

  楚枫问:“当日你为何一声不响离去?是不是看到岗子寨被血洗,以为我……”

  兰亭摇头道:“我从未怀疑过公子,是我害了你。”

  “医子姑娘何出此言?”

  兰亭道:“我不该让你服用龙驹草,龙驹草的药力会引发异气反噬,致使你心痛成狂。”

  “这不能怪你。”

  兰亭摇头道:“我离开这一段日子,细看了《内经》之五藏生成,又细读了玉机真藏,终于想出施针之法解去公子体内之异气……”

  “真的?”

  楚枫一阵惊喜。兰亭却黯然道:“但可惜我让你服用了龙驹草,如今那股异气渐化刚阳而与真气相融,已无法解去。我……害了你。”

  楚枫一愕,忙笑道:“这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兰亭摇着头。

  “我真的很好,不信你看看!”

  楚枫伸出手,兰亭三根玉指轻轻搭在他腕脉上,把了一会,沉默不言。

  “怎么了?”

  兰亭道:“那股异气好平静。”

  “平静不好么?”

  兰亭摇头道:“如此平静,一旦爆发必定十分可怕。”

  楚枫忙道:“不要紧,我抵受得住。”

  兰亭道:“这爆发只会一次比一次可怕,你迟早抵受不住,你心脏迟早要被摧毁。”

  楚枫笑道:“那便随它而去,既来之则安之嘛。”

  兰亭沉默一会,道:“从现在起,我要每天给你把脉。”

  楚枫喜不自禁,道:“很对,医子姑娘再不要离开,反正是你害了我,你得负起责任,把我治好,我这颗心是交给了你。”

  兰亭听得楚枫语气亲近,不禁含羞,便不作声,执笔继续临摹。楚枫研着墨,忽道:“医子姑娘,你说过金针度劫乃是逆命之法,一劫生一劫灭,若为他人度去一劫,自己也得承受一劫。当日在三星祭殿,你给我施展金针度劫,马上便被凝血蛇咬了,几乎身死。”

  兰亭道:“但凡逆命之法都是逆天而为,当要受劫。”

  楚枫紧张道:“你之前为救你爹和太君,接连施展金针度劫,岂不……”

  兰亭眼波流转:“你……在担心我?”

  楚枫连忙掩饰:“不……不是,我这心是医子姑娘的,要是你有不测,我这心咋办?”

  兰亭含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既来之则安之’么?”

  “也是。若医子姑娘不测,我也不测好了,反正我这命连着医子姑娘。”

  兰亭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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