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皇家之气_古道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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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皇家之气

  第七百四十章皇家之气

  秦淮灯火越盛,江面游船络绎不绝,有一处河面搭起一方台榭,以帘幕围起一方水池,水池浮着好些小木偶人,人物各异,彩画如生,另有一人敲锣摇铃在旁宣白题目,替木偶人登答赞导,原来是表演水傀儡,亦即水木偶。但见这些小木偶人踏着水面游斗顽耍,轮转自如,十分生动有趣,台榭前聚满围观的小船。

  一叶小舟缓缓而来,尾端是两名划桨的侍婢,前端坐着两人,一个秀发欺霜,娇姿雍容;一个蕙心兰质,淡雅如仙。乃公主和兰亭。她们跟苏清微失散后游赏至此,登时被小木偶人吸引住。

  两人也不令小舟挤前,只远远看着,正看得津津有味,忽听得旁边轻佻之声:“呀!这不是两位仙子姐姐么?”两人转头,只见一条小船缓缓靠来,船头站在两人,正是赵冲和二王子,后面是两名划桨的护卫。

  公主和兰亭暗觉不妙。

  赵冲收起纸扇,躬身到地,道:“两位仙子姐姐别来无恙?”

  公主、兰亭没有作声。

  赵冲又道:“想不到在秦淮再见仙子芳容,莫非小生与两位仙子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又或是小生沾了二公子王贵之气,幸会佳人!”乃转向二王子,却见二王子直勾勾望着兰亭,惊为天人,好一会目光乃转向公主。此时公主蒙着面纱,再加上一把欺霜雪发,二王子自然认不出,只觉得身段有点熟,也不在意,目光又转向兰亭,越觉清美,乃向赵冲道:“我看两位佳人殊甚寂寥,不若我们陪佳人同游,以慰苦寂?”

  “二公子所言甚是!”

  两人举步欲踏上小舟,两名划桨侍婢横身一挡,双桨一架,叱道:“你们胆敢无礼!”

  二王子扫了两名侍婢一眼,道:“好娇俏的人儿,本公子准许你们陪着同游!”

  “呸!”

  两名侍婢怒叱一声,两根木桨直拍二王子,却听得“咔”一声,二王子身后两名护卫双拳格住木桨,双方一时对打起来。能保护王子的自是武功不俗,转眼逼得两名侍婢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一边还出言调戏,恨得两名侍婢咬碎银牙。

  二王子见无人拦阻,乃举步向兰亭走去。

  公主突然站起,踏前一步,喝道:“夷矫,你好大胆!”

  二王子心下一突。原来夷矫是他小名,除了皇亲,没人知道他这个小名。

  公主又喝道:“夷矫,你不在宫中治学修身,跑来秦淮烟花之地,成何体统!”

  二王子更加惊愕,怔口道:“你……你是谁?”

  公主伸手慢慢解下面纱。

  “啊?十……十九皇姑!”二王子吃惊地望着公主。

  公主目光一冷:“夷矫,你胆敢对皇姑无礼!”

  “我……”

  “跪下!”

  “皇姑……”

  “跪下!”

  二王子不敢抗命,双膝跪下,伏身低头。公主目光一扫赵冲,赵冲一惊,既然连二王子也跪下,他也不敢不跪,亦跪在二王子身旁。那两名护卫哪里还敢出手,慌忙跪倒在地,两名侍婢怒叱一声,飞脚将两人踢落江中。

  公主喝道:“夷矫,你身为王子,不知洁身自好,到处结交狐朋狗党,为非作歹,如今竟偷跑出宫至烟花之地寻花问柳,若被你父王知晓,必将你贬出皇宫!”

  二王子额头冒汗。他确实是偷跑出宫,他倒不担心父王会将他贬出皇宫,父王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他是担心太子之位。如今父王正准备册立太子,自己却跑来秦淮寻花问柳,分明授人以柄,他是惊怕自己与长王子之争处于下风。

  二王子伏身叩首,道:“皇姑教训的是!侄儿知错!侄儿知错!”

  “既然知错,还不速回皇宫,专心治学,辅助你父王!”

  “是!是!”

  这时那两名被踢落江水的护卫爬回小船,二王子连声喝斥,两人急急执桨划水,飞一般划离了去。

  由于周围游人均被水傀儡吸引住,再加上锣鼓喧天,人声嘈杂,所以这处发生之事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公主见赵冲、二王子小船离去,乃松了口气,正要掩回面纱,却听得一把清朗声音:“公主果然有皇家之气!”

  公主眉梢一喜,转身望去,楚枫和慕容乘着紫檀舟徐徐而至。

  原来楚枫和慕容正回紫韵方舟接她们同游灯火,经过这处,刚好看到二王子要登上小舟,楚枫本欲出手,忽见公主亮出身份,将二王子喝退,乃现身而出。

  两名侍婢连忙向慕容行礼,慕容问起苏清微,得知失散,因想到有柳叶陪同,料不会有事。

  楚枫将公主、兰亭接至紫檀舟,慕容对两名侍婢道:“你们自看热闹去吧,随便留意一下苏姑娘。”

  “是!”两名侍婢答应一声,欢欢喜喜划舟而去。

  楚枫道:“都怪我,又让公主和医子姑娘受惊!”

  兰亭道:“今次全仗公主相护。”

  公主道:“我也是侥幸一试。”

  楚枫一点公主鼻尖:“你都把那个夷矫吓得屁滚尿流了!”

  公主不语,眉梢黯然。

  楚枫忙道:“我正要接你们游赏灯会,正好碰上,我们且去最热闹处看看,只不知哪一处最为热闹?”乃望向慕容。

  慕容微微一笑,道:“夫子庙!”

  秦淮灯会有三处地方最为热闹,一是朱雀桥,历史悠久之故;二是瞻园,江南四大名园之一;第三就是夫子庙。

  夫子庙即祭祀孔子的文庙,乃文人学士必到之处,因此夫子庙是秦淮灯会最热闹的地方,江湖艺人云集于此,什么找鼎、寻幢、吞刀、吐火诸如此类,百戏毕集。

  庙里热闹,庙外对出的河面同样热闹,各种水上杂耍精彩纷呈,吸引无数游船驻足观看,更有许多装饰艳美的小香舟在游船之间倏忽往来,舟上皆有一“香”字,只坐一人,皆美艳女子,彩衣红袖,浓妆淡抹,坐于船头,微微俯身,让一把长长青丝垂于水面,一手扶着一手执小木梳柔柔梳洗着,一边梳洗一边向身边游人秋波暗送,顾盼生情,更让游人眷恋流连。

  楚枫划舟至前,见果然热闹,顿生兴致,因见许多小香舟穿梭往来,问:“这些小香舟……”

  慕容道:“她们皆是秦淮各处之青楼女子。”

  楚枫明白了,笑道:“难怪人说秦淮之水乃脂粉所凝,此言不虚!”因转向兰亭、公主,道:“如此景致岂能无诗?我和慕容已经赋诗一首,公主和医子姑娘也该赋诗助兴!”

  公主问:“你们赋了什么诗句?”

  楚枫道:“诗曰:两岸花灯火,一叶紫檀舟。伊人同船渡,素手汲清波。”

  兰亭道:“既然如此,我们接你们诗句再赋四句。”

  “好!”楚枫转向公主,“公主先接?”

  公主略一思索,接道:“清波柔且滑,闻言脂粉凝。”

  兰亭略略四顾,接道:“青丝浮绿水,香袖暗传情。”

  楚枫拍手赞道:“医子之句即景而生,最合秦淮意象;公主之句质朴浅显,却道尽秦淮之水;慕容之句独有韵味,让人遐想;唯独我那句……”

  公主问:“楚大哥那句怎样了?”

  楚枫尴尬笑道:“给你们比下去了!”

  兰亭含笑道:“楚公子之句顺口而成,出乎自然,正合‘无意于工而无不工’”

  “真的?”楚枫登时眉飞色舞,“医子真能化腐朽为神奇,经此一说,我也觉得实乃千古妙句!”

  公主、兰亭抿嘴而笑,慕容也温雅一笑。

  这时周围忽响起一阵欢呼之声,四人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泊着一条大彩船,船头有一高架,高架立一秋千,原来有伎人准备表演一种叫“水秋千”的杂戏,引起围观之人欢呼喝彩。

  只见一名伎人从船下攀上秋千,直身立在秋千上,下面便有人开始擂鼓助兴。只见伎人手扶绳索,脚下一蹬,秋千便摆荡起来,随击鼓声越荡越高,眼看与横架相平,一时惊险万分,看得众人屏息静气,心“扑通扑通”的跳。当秋千荡至与横架完全相平时,伎人忽腾空跃离秋千,在空中接连翻跃筋斗,再掷身入水,“嘭”激起漫天水花,四周游人登时爆发出如雷般的喝彩声,为伎人如此惊险刺激的表演折服。

  楚枫此刻心情大好,乃问公主:“公主可曾荡过水秋千?”

  公主摇头道:“御花园有落红秋千,小时常玩,但水秋千如何上得去?”

  “公主想不想试试?”

  未等公主答话,楚枫已经挽住她纤腰腾空而起,公主只觉一阵腾云驾雾,已然立在彩船顶端秋千之上。

  水秋千离水面有四丈之高,公主不敢往下望。楚枫脚尖一点,秋千摆荡起来。下面击鼓之人忽见有人飞上秋千,正惊骇,见秋千荡起,乃拼力擂鼓,秋千越荡越高,四周游人便一声声呐喊起来,秋千已经荡至与顶端横架相平,楚枫并没有跃离,秋千继续荡高,竟一直荡至向上垂直横架,让人惊骇的是,楚枫立在秋千上,双手未扶绳索,只挽住公主,众人看得胆颤心惊,本来一声声呐喊着都静了下来,心随着秋千跳到嗓子眼,江面一时鸦雀无声。

  公主秀目紧闭,娇躯完全埋入楚枫怀中,芳心“怦怦”跳动。

  楚枫点住公主鼻尖,笑道:“怕么?”

  公主不敢睁眼,微微娇嗔。

  楚枫忽见彩船旁边又有许多妙龄女子,手执一根长竹竿,脚踏一根长楠竹在江面穿梭游弋,原来是表演“独竹漂”。她们脚下楠竹的直径不过手掌之宽,却如履平地,或倒退,或转弯,或绕圈,或闲游,姿态优美。

  “公主,要不要再试试独竹漂?”

  同样不等公主答话,楚枫脚尖一点跃离秋千,挽住公主在空中一飘一荡而下,仿似叶子随风飘落,美妙无比,正好落在一根无人踩踏的楠竹上,楠竹不过微微的荡了一下。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轻功,一时目瞪口呆,几疑神人天降。

  因为没有长竹竿,楚枫乃让公主展开两臂以作平衡,自己立在身后,紧贴公主,同样展开双臂,捉住公主玉手,脚尖往水面轻轻一点,楠竹便乘着两人悠悠漂行。公主立在楠竹上,仿似脚踏碧波,一把雪发随江风柔柔拂起,那动人之姿让众人看直了眼。

  楠竹转眼穿过人丛,漂向幽深无人之处,原来漂向了乌衣巷那一段江面。

  公主问:“这里四下无人,为何来此?”

  楚枫枕住公主香肩,道:“我要跟公主幽会私语,当然得到无人之处。”

  “嗯~”公主粉腮微红。

  楚枫凑近公主耳边,悄声道:“我还要‘欺负’一下公主呢?”

  “啊……”

  公主含羞欲嗔,楚枫已勾住她纤腰,“魔手”探入公主衣衫大肆“侵掠”起来。公主仍然展着双臂不敢放下,更不敢挣扎,生怕一动就要掉落江心,唯有含羞带嗔,任由楚枫“欺负”。

  楚枫“侵掠”一番,也不敢过分,浅尝辄止,乃吻住公主柔软耳垂,问:“公主,喜欢不?”

  “嘤~楚大哥越发的坏!”

  “嘿嘿,我本来就是个坏蛋,还是个大坏蛋!刚才是小坏,你要不要试试大坏?”说完轻轻一吻公主香腮。

  “嘤~”公主嘤咛娇啼,欲拒还迎。

  两人柔绵一会,乃在江面悠悠漂荡起来。

  楚枫问:“公主,那个夷矫就是二王子?”

  公主点点头。

  楚枫忽嘴角一笑,原来他想起那夷矫比公主还要年长,却喊公主皇姑,甚是好笑。

  公主察觉,以为他又要使坏,羞道:“你……你笑什么?”

  楚枫笑道:“他喊你皇姑呢。”

  公主道:“他本来就喊我皇姑。”

  楚枫想起,公主乃当今天子的妹妹,确实是二王子的姑姑,乃凑嘴笑道:“不如我也喊公主皇姑。”

  “嗯~人家不睬你了!”公主咬嘴娇嗔。

  楚枫道:“那个夷矫很怕你呢?”

  公主道:“他不是怕我,他是怕我哥哥!”

  “哦?”

  公主道:“我命相克逆,母后父王皆为我所克,宫中之人常背后言语恶我。有一次,我哥哥最宠幸的一个妃子暗地里说了我一句什么,当晚,哥哥就将她……”

  “怎么了?”

  “割舌剜眼,穿耳削鼻,示众三日,凌迟处死!”

  “啊?”

  “自此之后,宫中姐妹见我均垂手恭立,长王子、二王子见我亦要下跪请安,宫娥婢女不敢亲近于我,也不敢与我言语,能避则避,有时我随便说一个字都吓得她们跪地求饶,把头磕破!”公主说完笑了笑,有点苦涩。

  楚枫终于明白,公主为何宁愿和亲域外也不愿留在宫中,宫中虽锦衣玉食,但那种孤零之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抚住公主雪发,柔声道:“公主,以后有我亲近你,与你说话,与你逗笑,好不好?”

  公主娇躯靠入楚枫怀中,嫣然点头。

  正温柔之际,远远烟波之间忽徐徐漂来两叶小舟。楚枫很奇怪,如此暗寂的江面还有其他船只游弋?两叶小舟漂近,船头坐着两人,正是宋子都和苏清微。楚枫正惊讶,身后又漂来一叶小舟,却是慕容的紫檀舟,舟上除了慕容和兰亭,还有柳叶和纹儿。

  原来柳叶和纹儿沿河岸找寻苏清微,没有找到,却在夫子庙前寻着了慕容的紫檀舟,两人急向慕容道出苏清微失散,慕容一惊,连忙寻来。

  柳叶、纹儿远远见到苏清微,又惊又喜,拼命挥手呼喊。

  宋子都不等小船靠近,对苏清微道:“我送姑娘至此,告辞!”小船随即弯离苏清微小舟,苏清微道:“公子稍等。”乃解下舟上的花灯,道:“公子日间相救,清微无以作答,江面暗夜,仅此一灯赠与公子,公子莫嫌。”

  宋子都顿了顿,没有回头,道:“此灯静雅秀致只与苏姑娘相配,与我并不相衬!”乃弯转船头徐徐漂向暗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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