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斥_青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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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斥

  唇齿相接,他轻轻吸吮她的舌,曲意温存,深情缱绻。他的唇温润炽热,舌头柔韧灵活,她的呼吸渐渐被夺去,神志不复清明,身子麻酥酥软绵绵的,四肢百骸,俱觉畅美。

  “亲的明明是嘴,为什么连手和脚都会觉得很舒服呢。”朦胧恍惚间,青雀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着。很奇怪,自从和阿原成了亲,遇到许多想不到的事呢。很奇怪,也很有趣。

  “晚上咱们做更正经的事。”缠绵亲吻之后,晋王含笑看着新婚妻子,柔声说道。青雀自然知道他口中“更正经的事”是什么,伸手打了他一下,“没羞!”

  “四哥又没有说错。”晋王眼波流转,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璀璨双眸中满是温柔笑意,“好妹妹,新郎官亲迎新妇之前,家长会告诫他,‘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妹妹听听,咱们晚上要做的,岂不是最正经的事?”

  “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去迎接你的新娘吧,继承咱家宗卯事(传宗接代),引导她,尊敬她,一起幸福度日。

  “妹妹,这是多么神圣的事啊。”晋王浅浅笑着,眉眼之间,春意盎然。

  神圣不神圣,正经不正经的另说,这是你如今最关心的事!青雀白了晋王一眼,你个小色狼。

  外面又传来小心谨慎的叩门声。

  青雀瞅瞅时辰,笑吟吟捏捏晋王粉嫩的脸蛋,“殿下,外面敲门的准是钟嬷嬷,请咱俩去做一件非常正经的事:用晚膳。”

  晋王摇头,“什么晚膳,用不着。我眼前有位绝代美女,秀色可餐。”青雀笑着伸手拉起他,两人一起走到镜子前整理好发髻、衣衫。行了,很庄重,可以见人了。

  外面叩门的是钟嬷嬷。她面有为难之色,“殿下,王妃,安阳侯夫人求见不成,竟在府门外长跪不起。”她在府门前那么一跪,不知情的士庶若是看到了,还以为晋王府仗势欺人呢。

  青雀微微皱眉。原以为安阳侯夫人是看着情势不对,上门委婉求和的。如今看来,却不尽如此。

  晋王淡淡道:“差人到安阳侯府说一声,让安阳侯速速把人领回去,休要歪缠。”钟嬷嬷恭敬答应,“是,殿下。”

  新婚夫妇一起吃过晚饭,手拉手到宫苑慢慢走了个圈,之后去了演武场。青雀练剑,练枪法,晋王负责在旁鼓掌叫好,外加递个手帕,递杯茶水。

  钟嬷嬷硬着头皮又来禀报,“殿下,安阳侯也来了,和他夫人一样,在府门外长跪不起。”

  青雀练剑正练的起劲,一柄剑使的疾如闪电、如梦如幻。曼妙时如仙女散花,行动处如蛟龙出水,剑气纵横,身姿洒脱,煞是好看。

  晋王神色淡淡的,“不必理会。”眼睛只管盯着场中的妻子,不时鼓掌叫好。钟嬷嬷见状,只好无奈退下。

  府门前跪着位侯爷、侯夫人,钟嬷嬷终究觉得妥当,命侍女把况周请来,“况长史,这么着不是个办法,不如你去劝劝殿下。晋王府,不能有嚣张跋扈的名声啊。”

  况周温和道:“嬷嬷您多虑了。殿下是先帝爱子,今上亲弟,便是真跋扈些也无妨,何况并没有。安阳侯夫妇纵容儿妇,诋毁王妃,受些教训是应该的。”

  钟嬷嬷见他言语虽温和,态度却很坚定,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气他们,若他们得逞了,此时王妃不知如何呢!不过,总是虑着殿下,不忍他名声受损。”

  况周微笑,“知道,嬷嬷您是不肯因着打老鼠,却伤了玉瓶。”钟嬷嬷也是一笑,“可不是么。”况周安慰钟嬷嬷几句,告辞,回去陪伴妻儿。

  钟嬷嬷静静想了想,觉得晋王殿下做的很对!王妃入宫之前,殿下担心成什么样?便是自己做嬷嬷的,担心成什么样?安阳侯府那封奏章若真起了作用,王妃如今是死是活,还说不准呢。

  钟嬷嬷平心静气的照旧理事,不再注意安阳侯夫妇。

  晋王等他的王妃练完剑,两人相携回房,沐浴更衣之后,去做些正经事体。譬如说,吟一首含情脉脉的诗,作一幅美丽动人的画,等等。

  戍正时分,晋王府的门慢慢关上,落了锁。街人行人渐渐稀少,原本远远站着看热闹的人也大都散了,王府门前清冷的灯光下,只有并排跪着的安阳侯夫妇俩。他俩都不年轻了,大概五十上下,已有了老态。

  安阳侯直挺挺的跪着,叹道:“沈氏竟敢背着我往宫里递折子,你这做婆婆的也不管管!”安阳侯夫人冷笑,“原来你这当家侯爷不知道,沈氏就能把折子递到宁寿宫了?这沈氏当真了得。”

  安阳侯无语半晌,又是一声叹息,“先是太皇太后遣使申斥沈氏,继而是圣上遣使申斥于我。夫人,咱们如今别无他法,只有尽力求得晋王殿下的饶恕了。”

  太皇太后差来的女官还算客气,只命沈氏“罪臣之女,务必谨守本份,不应多嘴多舌”。皇帝陛下差来的内官却是冷冰冰的质问,“尔等诋毁晋王妃,挑拨天家骨肉亲情,意欲何为?”

  这申斥很严重。安阳侯吓的冷汗直流,一边急急命师爷代他起草谢罪折子往上递,一边紧随安阳侯夫人的步伐,到晋王府赔罪。

  安阳侯夫人恨恨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一向循规蹈矩,从不曾受过这般折辱。侯爷,我今天肯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那心肝宝贝,我为的是世子叶知诚,我亲生的儿子!”

  这事若不能善了,倒霉的是整个安阳侯府。侯夫人的亲生儿子叶知诚身为安阳侯府世子,自然也讨不着好处。事到如今,安阳侯夫人别的都能不管,亲生儿子的前程却不能不顾。叶知诚年纪虽轻,却已在宣府征战多年,立下不少战功,前程正好。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安阳侯办了蠢事,连累到叶知诚。

  安阳侯难堪的低下头,无话可说。唉,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到了次日,安阳侯夫妇快要昏过去之前,终于被请进了晋王府。“两位请先稍事歇息。”钟嬷嬷亲自出面招待他们,客气说道:“殿下不喜形容狼狈之人,两位请整理好仪容,待一切如常了,才好相见。”

  安阳侯夫妇倒是满心想让晋王看看他们眼下的可怜样子,以换取几分怜悯之心。可是钟嬷嬷既已这么说了,他们也只有唯唯答应。

  安阳侯夫妇歇息过后,被带到偏殿。或许是亲王府的偏殿气势宏伟,富丽堂皇,也或许是他夫妇二人此时已胆怯到了极点,进到偏殿,拜见高高在上的晋王时,两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晋王一向虚怀若谷,待人彬彬有礼,不过,今天他一反常态的高傲,并没跟安阳侯夫妇讲客气。

  安阳侯连连叩头,除一再赔罪之外,还答应“一定休了沈氏这恶妇,叶家再也容不得她”。安阳侯夫人也没有别的话,流着眼泪一直磕头。

  晋王并没开口说话,他府中的长史况周站在一旁,温和问道:“敢问侯爷、夫人,两位的打算,只是休了沈氏么?”

  好盘算。敢情安阳侯府折腾了这么一回,到最后只是休了沈氏而已。沈氏对于安阳侯府只不过是个儿媳妇,是个外人,休了沈氏,安阳侯府可是不伤筋不动骨的。

  安阳侯吱吱唔唔的,“这个,沈氏大胆妄为,专断独行,她做的事,我们事后方知。”安阳侯夫人蓦然抬起头,“殿下,沈氏膝下有两子,这两个孩子,让她一并带走!”

  安阳侯诧异的转过头,“那到底是叶家的亲孙子!”安阳侯夫人咬牙,“也是沈家的骨血!这沈家,做父亲的通敌卖国,做女儿的胆敢诋毁晋王妃,沈家的外孙,安阳侯府不敢要!”

  安阳侯面有不忍,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两位请回罢。”况周淡淡道:“两位若无赔罪诚意,在王府门前长跪亦是无用,徒惹殿下不快。”

  几名王府护卫走进来,熟练的拉起安阳侯夫妇,扭送出门。出了殿门,出了大门,把他们两个塞上一辆马车,送回安阳侯府。

  安阳侯愁眉苦脸,“跪了一夜,还答应休掉沈氏,晋王殿下竟是无动于衷?”也太难打发了。要知道,晋王妃可是安然无恙的,什么事也没有!

  安阳侯夫人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侯爷宠爱叶知盛母子已经很久了,若是能把叶知盛这一系连根拨起……?天赐良机啊,失不再来啊。叶知盛一直娇养在京城,自己的亲生儿子贵为世子,却在边塞苦地征战!

  这天,兵部右侍郎席承宗专程来拜访过晋王。席承宗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明强干。他神情恭谨的讲着自己的家事,“原配不幸早逝,留下两儿一女。为着幼小孩儿无人照看,方续的弦。沈氏过门后,对原配留下的儿女不慈,渐渐露出后娘面目,我后悔不已。沈家事发之前,我原打算把沈氏送回娘家的,可没等我声张,沈家便迅速落败。这时沈氏已无娘家可回,休不得,只好让她在庄子上静养。”

  席承宗很精明,他是来撇清的。撇清的同时,还委婉的替自己做了辩解:不是我没有夫妻情意,是沈氏先对继子女不慈的;我本来已打算休了她,可她如今无娘家可回,倒休不得了,只好养着。

  席承宗告辞之后,晋王纳闷的拉过青雀,“妞妞,沈家次女遇着的夫婿是席承宗这样的无情之人,季女遇到的夫家是安阳侯夫妇那样的无义之辈,怎么偏偏长女时运如此之佳,遇到邓麒这样重情重意的男人?”

  要是邓麒也像席承宗似的,沈茉早不知死到哪儿了。

  青雀想了想,“你这么一说,真的呢,沈茉时运也太好了!我爹这人虽然不怎么能干,时常犯糊涂,可真的对她很好呀。”

  因为她是邓之屏、邓之翰的亲生母亲,为了不伤儿女的心,哪怕再冷落她,也依旧让她做邓家长孙媳妇。除了邓麒的关爱她没有,其余的,名份、地位、儿女,她一应俱全。

  “这回,邓麒还会不会护着她?”晋王觉着牙痒痒。

  “管他呢。”青雀不在意的笑,“反正宁国公进了大理狱,三天两天的也出不来,他们看着办吧。”

  荀氏和沈荷才从宁寿宫出来,宁国公就被下了大理狱,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宁国公府是要继续纵容荀氏、沈茉,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宁国公这当家人,自己选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my2birds、yusuhan、月满西楼送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

  晚上再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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