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失宠(4-16第一更)_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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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失宠(4-16第一更)

  丁年贵跪在地上没动,他的话不为真表忠心,而是委婉的提示与警告。杨景澄做的太明目张胆,章太后又不是傻子,能发现不了这点小动作?虽说若杨景澄每个侍卫都塞个美人,鞭长莫及的章太后无法分辨到底谁变了心,可这无疑会加深两下里的矛盾与隔阂。

  十三个被放在了明面上的奸细,无疑是可悲的。他们既亮了身份,就再不可能回到旧主身边,即使回去也不会受到信任。而新主更是难免抱有敌意,可谓两面不讨好。丁年贵思来想去,他们一行人唯一的破局点,正是章太后与杨景澄能冰释前嫌。到那时,他们从奸细成了祖母赏孙儿的东西,自然摆脱了尴尬的困境。

  因此丁年贵才有此番举动。当然,他也是明仗着杨景澄脾气好,不然这等强硬的劝诫,换成华阳郡公等性格刚硬强势的,他这会子只怕已经叫丢下船喂鱼了。

  杨景澄撇撇嘴,没理丁年贵,直接抬脚回房。他确实脾气不错,因他一向不喜与小人物为难。但不代表他果真就是个好好先生,只是他的邪火是直接冲章太后去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寻下头人的晦气不叫本事,拿几个美人对章太后亮亮爪子方是目的。

  五月初四,京城。

  章太后快速扫完丁年贵呈上的密折,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孩子!居然跟她闹起了小脾气。她有点明白华阳为何那般喜爱于他了,光这份对上不卑不亢,待下却宽和仁慈的脾性,确有上古君子之风。只可惜,想要坐稳乾清宫内的御座,仅仅君子之风是远远不够的,还须得有十足的小人手段。

  于是,章太后另拿了张纸,提笔写道:“兵书有云,奇出于正,无正不能出奇。不明修栈道,则不能暗渡陈仓。1尔既已进美女淫声,何不求惑之?2”

  “又有,‘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3。”章太后写到此处,促狭一笑,“尔能诳我否?”

  “闻吾孙初窥御下之门径,祖心乐之。”章太后委婉的提了一句杨景澄的行事颇显幼稚,但点到为止,紧接着她便细细教导如何补救,“是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尔细品之。若有惑,传信于京,祖或可解说一二。”

  末了,再添上了关怀若干:“盛夏酷暑,宜昼伏夜出,不必急于上任,以免暑热伤身。又,习武之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务必持之以恒,万不可懒散懈怠。”

  “望珍重,祖念之。”

  写完收笔,章太后托着信,身体微微向后,用她的老花眼重新读过,查无错漏之后,方仔细的盖了印,放在一旁晾着。回头自有小太监送去外头。

  写完信的章太后从书案前站起了身,缓步踱到了廊下,扶着慈宁宫回廊下红漆的大柱,看着湛蓝的天空出起了神。晃眼间,光阴已过四十载。四十年前与宫妃们掐尖争宠的情景已然模糊到几近空白。记忆里似乎只留下了先皇驾崩之后永无止境的争权夺利,以及……教导永和的吉光片羽。

  年纪大了,总容易忘事。章太后不太记得自己是否也如今日般,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过。或许是年轻时的她比不得现在的耐性,亦或许是当时年幼的永和帝并无资质。总之,母子两个不知不觉的处成了生死大仇。

  她一生只养过一个儿子,实在难以判断如今之结局是谁之过。但她有时也想,若她的儿子是华阳,会怎样呢?至今日,她再次忍不住想,若澄哥儿一直养在她身边,又会怎样呢?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不过,她亦无需答案。入目所及,是层层宫阙。她能执此权柄,已不枉此生。母慈子孝?章太后轻蔑一下,不要又何妨?

  申时,华阳郡公府。

  自打永和帝虚晃一招之后,杨景澄便处在了太后与华阳两系目光交汇之处。是以,哪怕杨景澄离京,关注他的绝不止章太后的人。华阳郡公与章太后差不多的时候接到密报。待逐字逐句的认真读过,亦如章太后般,笑着摇了摇头。只他与章太后所想并不一致。若说章太后是嫌其手段不够高明;华阳郡公便是感叹其处事过于柔和,故意赏探子美人,不像气人,倒向冲着老祖母撒娇。

  不过华阳郡公原也不指望杨景澄有甚惊天伟岸之才,能讨太后的欢心反叫他松了口气。一直以来,他最担忧的正是杨景澄梗着脖子跟太后硬杠到底,惹的太后对他痛下杀手以震慑帝党。此番见他分寸拿捏恰当,遂放下心来,继续看起了其它的卷宗。

  就在此时,忽有一小厮匆匆赶来,立在书房外急切的道:“回禀郡公,梁王府使人来信,说是梁王殿下病重,请郡公过去看看。”

  华阳郡公执卷的手一顿,即刻吩咐道:“备马。”

  很快,长随牵了马来,华阳郡公飞身上马,朝梁王府疾驰而去。抵达梁王府时,江阳国公与保庆郡公已经到了,正在厅里急的团团打转。见了华阳,保庆郡公苦着脸道:“你说,我前儿来给叔叔请安,他还好好的,今儿怎么病重了呢?”

  梁王自打幼子猝死,便一直病怏怏的。众人心里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依然有些惶恐。江阳国公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年丧子,光是想一想,便是锥心刺骨。幸而老太公有福,儿孙满堂的,此番看着儿孙,或有好转也未可知。”

  说话间,族人陆陆续续的赶到。人一多,厅内外难免嘈杂。相厚或血缘近的凑成了堆,只把梁王长子容西郡王忙了个焦头烂额。华阳郡公见乱的不像话,朗声道:“诸位长辈宗亲请稍安勿躁,且待太医好生诊治了再说。”又对容西郡王拱手道,“叔祖且去照看太公,我等皆是宗亲,不必您特特陪着。若叔祖不嫌弃,我愿替叔祖招待诸位长辈。叔祖以为何?”

  此言一出,可谓是满座皆惊!华阳郡公素来一张死人脸,平日里既不爱说话,更不爱理人。今日呼喇巴的跳了出来,叫人好不稀罕!一时间厅内宗亲眼神乱飞,有那不管事的只顾着惊奇;也有那心思灵敏的似猜着了什么;最奇葩的却是杨景澄家的邻居安祈县公,就在华阳郡公话音落下的瞬间,当即蹦了出来,吼道:“安哥儿!你额头上怎底有个口子?哪磕的?伺候的人死了啊!?”

  他这一嗓子简直震惊四座,就有眼尖的经他提醒,又看到了华阳郡公双手裹着的纱布惊叫出声:“手上怎么也有伤?大热天的,你这是出去打猎了怎底?”

  长辈们仔细看去,只见华阳郡公双手裹成了粽子,又因刚来的有些急,持缰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力,几个深点的伤口立时渗了血,染在了雪白的纱布上。现落到了长辈们的眼里,那还了得!?尤其是安祈县公这等娶了三个媳妇愣是连个闺女都没捞着的老人家,心痛的眼都红了。颤巍巍的托住华阳郡公的双手,一叠声的喊着要打死不经心的长随。

  一时间厅内有哭的有骂的有询问不休的,顿时乱做了一团。饶是华阳郡公素有威信,此时此刻也被长辈们围的颇为狼狈。最后还是容西郡王连声喊:“诸位!诸位!嘘——嘘——小点声儿!可千万别让我父王听见!他病着呢。诸位体谅则个。”

  众人哪里听得进去,安祈县公更是挤到了华阳跟前,轻轻的抚着他的手,红着眼圈问:“还疼么?太医瞧过了么?开了什么方子?唉你打小儿就不肯吃药,只爱吃甜的,回头我使人送些蜜饯与你,可千万别同小时候一样偷偷把药倒了啊。”

  华阳郡公平时最恨宗室娇养儿子,然此刻看着安祈县公满脸的皱纹,又想起他如今独自居住,甚为寂寞,再大的火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心底隐隐有一丝暖意流过。或许正是人到中年,不再如同少年人般那么偏激,对有些事渐渐变得宽容。正欲宽慰安祈县公两句,一句嘲弄意味十足的话突兀的插了进来:“华阳郡公的伤乃圣上亲自罚的,怎么,诸位竟不知道么?”

  一言既出,闹哄哄的厅堂倏地安静了下来。华阳郡公寻声望去,方才那话,正出自刚刚进门没多久的长乐郡公之口。容西郡王的目光闪了闪,传闻圣上极厌恶华阳,莫非是真的?

  长乐郡公信步走进厅内,大摇大摆的捡了个椅子坐了。一面漫不经心的弹着衣袖上看不见的灰尘,一面毫不留情的开始揭短:“圣上喜爱澄哥儿,你便把他逼出京城。”长乐郡公假模假样的拱手,“如此胆色,哥哥佩服!”

  “轰——”的一声,宗室当即炸开了锅。华阳郡公受伤之事,这起子镇日间吃酒唱戏的宗室们尚且不知,何况杨景澄秘密出京!长乐郡公的话宛如平地惊雷,把众宗室炸了个外焦里嫩。尤其是不喜华阳脾性,暗地里为杨景澄摇旗呐喊的几位,顿时脸色一片苍白。他们会不会……也被撵出京城!?

  神色各异的表情长乐郡公尽收眼底,他扬起一个假笑:“身为臣子,理应忧圣上之忧,喜圣上之喜。似郡公这般……”他满脸幸灾乐祸的道,“枉顾皇家威严,以下犯上肆意挑衅,可不就得血溅三尺么!”

  随着长乐郡公的话音落下,整个厅中的宗室目光尽数落在了华阳郡公身上。看着他额头明显的痕迹,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了同一个想法——被圣上如此的落颜面,难道华阳郡公真的彻底失宠了!?

  1234皆引自《三十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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